乔伟的话语刚刚落下,他便毫无意外地看到全家人脸上露出震惊、失望以及隐隐含着怨恨的神情。
此时此刻,乔伟心底升起一股畅。
乔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一直以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竟然敢违背他。
要知道,以往只要他开口说往东走,乔伟就绝不会往西去。
可今天就算全家出动,口水都说干了,却还是无法说服他改变主意。
尤其是乔伟那没有丝毫感情且无比冷漠的眼神,陌生得让乔父感到害怕。
对于一家之主来说,最难以忍受的事情莫过于家庭成员脱离了他的掌控。
与此同时,乔母也同样惊愕地看着乔伟,仿佛眼前之人并非她所熟悉的那个儿子一般。
她呆呆地看着乔伟,而乔伟则无动于衷地回望着她。
最终,乔母失望地松开了握住乔伟的手,捂住嘴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本事啊!”
乔伟默默地点头,对母亲这番话表示认同。
的确,他们真的很无能,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来算计他了。
如果能够将这些小心思用在如何增加家庭收入上,或许家里就不会如此贫穷了。
乔茉和乔莉用怨怼的眼神看着乔伟,抱住乔母,母女三人哭做一团,凄风苦雨,好不可怜。
而罪魁祸首就是乔伟。
老大乔健,老二乔康,老五乔民,老六乔治用看千古罪人的眼神看着乔伟。
乔伟十分坦然的迎视众人的目光。
他没道德,看谁还能用道德绑架他。
乔飞嘴里的黄豆嚼得嘎嘣响,冷哼一声:“看吧,我就说他没良心,你们还不信。”
乔飞不是念书的料,也不想念书,只关心有没有好吃的,玉卖了他就能吃到好吃的,不卖,一颗糖都捞不着。
为了自已的利益,他是举双手赞成的。
要他说直接上手抢好了,跟傻子费那么多口水干什么。
乔飞仗着自已是家里最受宠的,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也没把乔伟当哥看。
乔伟当他的话是放屁,波澜不惊的继续说:“爷爷说要靠自已的双手和脑子摆脱困境,别老是盯着别人手里的三瓜两枣,富不了。
大哥二哥可以去城里打工赚钱娶媳妇,肯吃苦不怕赚不到钱,别二十多岁了还靠父母。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谁都靠不了谁一辈子。
三姐的嫁妆也不愁,男方的彩礼让她全都带走,添两床被子花不了多少钱。
至于老五老六老七老八的学费,山里物资丰富,捡菌子采药卖,勤劳点凑够学费不难。爸妈也可以去县城做工,哪怕去砖厂搬砖,一个月就能赚够两个人的学费。”
不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说教么,当他不会似的。
在农村靠种地确实不可能供得起几个学生。
产出就那么多,交公粮,自家吃喝,粮食也不太值钱,真不如打工赚的多。
乔伟直接将一家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的话让全家人哑然,都搬出老爷子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乔父隐隐觉得乔伟是在说他靠父母,脸色黑了黑。
一时间堂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众人对去世的乔爷爷的越发不满。
乔爷爷有三子一女,乔父是老大。
乔爷爷没把玉坠给三个儿子和女儿,也没给能说会道的长房长孙乔健,偏偏给了老实木讷没有任何闪光点的乔伟。
不单乔父和乔二叔乔三叔有意见,乔健的意见更大。
乔爷爷的祖上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乔老太爷在解放前把家产败光从省城搬来青山村,最后成了光荣的贫农。
狡兔还有三窟,乔家人不信老爷子手上没有一点好东西。
乔健无意中得知老爷子确实有好东西。
老爷子临终前什么都没给他们,那肯定在乔伟手里。
这不,老爷子刚过头七,乔父几人就按捺不住了。
把玉坠要到手,开了这个口子其他的也就容易了。
他不先下手,二房三房也会找乔伟。
乔伟是个憨厚老实的孩子,从他手里要东西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哭一哭穷就能搞到手。
与其便宜别人为什么不便宜自已人。
可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乔母心有不甘,她眼含泪水,满脸痛心的看着乔伟,乔伟仿若未见,挺直脊背径直走出堂屋,回到自已与乔爷爷共同居住的房间里。
乔家是六间砖瓦房。
乔父乔母一间,乔伟则与乔爷爷一间,两个姐妹一间,五个兄弟住一间,此外还有一间堂屋和一间灶房。
猪圈灶房里。
这座房子是乔爷爷十年前出钱建造。
他是草药医生,收费便宜,十里八乡的人生病了就来找他。
在那个医疗资源匮乏的时代,他凭借医术赚取了一些钱财。
这位老人处事公正,给三个儿子盖了同样的房子,不偏不倚。
大房儿女多,二房三房各家只有一子一女,房子还一样大,因此乔父乔母怪老爷子偏心。
小女儿远嫁县城,无需承担养老责任,因此也就没有给她建房的资金,但在嫁妆方面并未亏待于她。
盖这些房子,乔爷爷几乎倾尽所有。
五年前在山里采药摔下山崖,瘫了,从此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没办法再继续给人看病。
没有收入自已也离不开药,只出不进,不能再帮衬三个儿子。
二房三房没多大影响,儿女多负担重的大房日子过的越来越艰难。
有本事赚钱的人就琢磨着如何赚更多钱,没本事的人只会琢磨怎么从老人身上榨钱。
乔父和两个兄弟就是如此,老爷子能赚钱他们对老爷子就是妥妥的孝子,各种嘘寒问暖,有点好吃的也会送过来。
老爷子赚不了钱了,一个个就变了嘴脸。
老爷子卧床五年基本上是乔伟一个人照顾他。
其他人,也就是玩玩嘴皮子功夫。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却连给多给老爷子喂两次饭都甩脸子,更何况是做其他。
乔伟要上学,要做农活,仍然尽最大的努力把乔爷爷照顾好。
老人家身上从没长过褥疮。
乔爷爷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有杆秤。
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不是乔伟这个孙子不嫌弃的细心照料他,他活不了多久。
因此,哪怕家里再艰难,乔父乔母如何哭穷,也没把藏了几十年的金银细软拿出来。
这些都是乔伟应得的,谁也别想打主意。
乔伟上初中时就知道爷爷给他的东西在哪里,只是老爷子不让他说他就做个据嘴葫芦,把秘密死死捂在肚子里。
无论乔父乔母叔叔婶婶如何套话,问他老爷子有些啥好东西,他都没透露一个字。
乔伟插上插销拉起窗帘,坐在床上捧着乔爷爷的照片。
昏暗的光线下,相框中的老爷子慈爱的笑看着他。
乔伟露出重生以来第一个笑容,郑重道:“爷爷,这次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将相框放到柜子上,门后有个防贼用的小铁锹,拿起铁锹钻到木板床底下,趴在床头靠墙的位置,将一堆盖房子剩下的红砖搬开,再一点一点的把红砖下的土挖出来。
挖了大半个小时,挖出一个用蜡密封住的咸菜坛子。
乔父几人猜的没错,老爷子手里确实有东西。
坛子里除了金银,最值钱的是清一色的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首饰。
爷爷给他的和田墨玉玉质也很好,只不过,比起这些翡翠首饰还是差了一大截。
前世他确实傻,父亲一说家里困难让他把玉坠卖了解燃眉之急,他还真就给了。
毕竟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总不能看着父母愁得睡不着。
再说玉坠又不是真的传家宝。
是爷爷给人治病,病人家属没钱就用玉坠抵药费,不知怎么到他们口中就成了传家宝了。
前世玉坠到底卖了多少钱,他不得而知。
没过多久乔建被牛给撅了,伤的挺重,父母说卖玉坠的钱不够交手术费。
他做不到守着一堆财宝,看着亲兄弟因为无钱医治残疾。
拿了几个银元出来。
就是这几个银元让乔家众人确定他手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