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之洲恼了之后,又握住夏夏的手。
“老婆,对不起,我应该一早就跟你沟通医生说的分娩方案。”
沟通,果然很重要。
而且应该第一时间就沟通。
“嗯,还有什么要沟通的吗?”夏夏挑眉看着他,估计夏家那边的事儿,他一件都没打算跟她‘沟通’吧?
还是她无意中听几个工作人员聊天,才知道夏家别墅都被抵押掉了。
而再过三天,她就正式休假等分娩了。
她可不想坐月子的时候来跟他说这些。
到时候她的重心,就全在宝宝身上了。
“……”薄之洲一听就知道夏夏大概收到什么消息了,只好把夏家最近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夏夏听完之后,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她只说了一句:“就剩一个内心强大的夏子绪还没废了。”
到底是当初的小夏总,当成夏氏集团继承人培养的。
心理承受能力要比夏子凯和夏子安强很多。
而夏子安是钢琴家,废了一双手就确实没有前途了。
但夏子安会去做志愿者,是她没想到的。
她不会感动,也不会阻止。
那是夏子安自已的人生。
就如同夏子凯和一个陪酒女结婚,还踹掉亲生骨肉,又去做结扎手术一样。
都是个人的选择。
她并没有赶尽杀绝。
“夏子绪……报名了山区支教,过阵子就出发了。”薄之洲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夏夏颇感意外,但随后就笑了:“也不错,其实我对他们没多恨,我的生命也不是他们给的,他们对我更没有什么应尽的义务。”
他们,顶多是不喜欢她。
然后,充当了夏明珠伤害她的刀而已。
在本质上,还没江寒渊坏呢!
可夏明珠能够伤害到她,本身是因为她把感情看得太重,所以才有了软肋。
如果她不那么看重亲情,一早就跟秦家接触,无视夏家人,那么她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夏家她最不能原谅的,是夏俊生,和秦芳华。
她甚至曾经以自已无法改变只能当他们的女儿而感到万般痛苦。
是他们把她带到这个世上,她也一直在做让他们满意的乖女儿。
可他们还是不满意。
为了另一个女儿,不断地伤害她。
直到将她活活逼死……
所以,夏俊生和秦芳华,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薄之洲明白夏夏心里那些想法,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他们已经自食恶果了。估计,夏子绪跟他们做一次最后的告别之后,就再也不会来见他们了。”
等待夏俊生和秦芳华的,是比上辈子更残酷的晚年。
没有儿女。
没有权势。
没有健康。
只能抱着无尽的悔恨,在那栋别院的床上,度过下半辈子。
要到生命的尽头,这种折磨才会结束。
夏夏不欲多说夏家人的事,她只是让薄之洲不要那么,“反正……呀!”
她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怎么了?”薄之洲立刻紧张起来,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可预产期还有一周呢!
难道,提前发作了?
薄之洲现在对女人生孩子的知识,那简直比生过孩子的女人都要懂得多。
“肚、肚子痛……”夏夏饶是已经接受过很多产前心理舒缓,她自已都觉得自已一定不会害怕了,但真到了肚子痛、宫缩开始的这时候,她还是白了脸。
“别慌,我们接受过产前培训的,肚子痛只是刚开始,离真正分娩还有好几个小时甚至一天呢,老婆你别慌,你靠一下,深呼吸,我去让他们准备。”
薄之洲唇色都白了,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把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台词,说了出来。
他那温柔又磁性的嗓音,在很大程度上安抚住了夏夏。
“嗯。”夏夏抓着床单,努力深呼吸。
在薄之洲一步三回头地看她时,她感觉到心里不是那么慌了。
宫缩疼痛嘛,很正常。
羊水都还没破呢。
不慌。
不怕。
很快,薄家全体人员就动起来了,打电话的打电话,去车库开车的开车,还有收拾产妇必需品的。
没多久,夏夏就在薄家全体人员的护送下,抵达了薄家私人医院。
薄之洲那张冰冷慑人到生人勿近的脸,令整个妇产科如临大敌。
这可是薄家的小祖宗。
今天要是出一点点意外在她们这妇产科,她们全家就得去住桥洞了——上一任秦院长,听说就已经倾家荡产被封杀到回老家去了,跟住桥洞没什么区别。
而令薄老夫人喜极而泣的是,医生说夏夏应该不会遭太多罪,因为送到医院时检查,宫口就已经开了二指了,估计很快会开到三指。
所以,可以准备打无痛分娩针了。
“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夏夏受了那么多罪,终于在生孩子的时候不用再遭大罪了。”薄老夫人对着窗外那是拜了又拜。
薄老先生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颤颤道:“看来咱们大孙子,是个孝顺的,不忍心折腾妈妈。”
“是啊是啊。”薄老夫人脸色还是白的,但薄老先生这么一说,她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早在六个月的时候,医生就说了胎儿性别。
因为不论男女,薄家都会视若珍宝,所以早知道胎儿性别也没什么影响。
薄老先生看着紧握着夏夏的薄之洲,忽然想到当年的自已,顿时忍不住轻轻吁了口气:“当年我可是担心了三回,之洲现在总算知道我当年的恐惧了。”
薄老夫人侧眸看了丈夫一眼,轻轻抿唇一笑,伸手在丈夫青筋直冒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难为他了。
当年被三个儿子吓了三回,现在又被孙子吓了一回。
不过……
他经历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紧张恐惧?
这就是关心则乱吗?
果然如医生所判断的,夏夏三指开得很快。
她已经疼得浑身冷汗了。
“老婆……要不我们还是剖腹产吧……”
薄之洲心痛得快死掉了,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要孩子了。
他有两个弟弟,薄家又不是没有继承人。
他干嘛要让她受这种苦?
“不、不要……”夏夏看着一旁的医生,“不是已、已经在打无痛了吗……”
“薄总,您别担心,夫人打完无痛就会好很多了。”
医生一边打一边安慰薄之洲道。
同时在心里吐槽:想不到她接生这么多年,第一次安慰的人不是产妇,而是产妇老公。
薄之洲全程紧张。
而在医生给夏夏打完无痛之后,夏夏果然没那么疼了。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秦家人赶到了医院。
王蒙蒙穿着睡衣直接跑出来了。
身上还披着秦逸的西装外套。
刚好医生说夏夏宫口开到六指了,可以进产房准备分娩了。
夏夏就抬起手,朝王蒙蒙招手:“蒙蒙。”
王蒙蒙立马冲进病房,“夏夏,你是不是害怕?别怕,有我在呢。”
“不是,我想让你陪我进产房。”夏夏看向一旁的男人,无奈道:“你看他比我还紧张,我觉得会影响我的情绪。”
而蒙蒙,是她的小太阳。
从小到大,一直温暖着她。
有蒙蒙在身边,她会安心得多。
“好,我陪你进产房。”王蒙蒙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这会儿夏夏要天上的月亮,她也去跟嫦娥打个商量,借来一用!
薄之洲全程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医生和王蒙蒙把夏夏推进产房。
他……
竟然不能见证孩子的出生。
王蒙蒙却可以!
进了产房的夏夏,还跟王蒙蒙打趣:“知道吗?我怕他比我先晕过去。”
“……咳咳。”王蒙蒙紧张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了。
看来夏夏这一胎应该很顺利。
也是,夏夏遭那么多罪了,生孩子再来一次凶险,老天没那么残忍。
一小时后。
薄家长孙,呱呱落地。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