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站在书房门外。
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杜松眼里全是忧心和紧张。
攥着手机的手指,下定决心随时会拨出那个号码去——先生要是失控,找夫人准没错!
三年来,他从来没见先生在夫人面前失控过。
夫人温温柔柔一句话,先生就照单全收了。
而这三年婚姻,先生也变化很大。
从以前的惜字如金,甚至一字不说,变成现在总能蹦几句类似于台词一样的话出来。
所以,夫人一定能够让先生平静下来。
书房内。
薄之洲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看着照片。
近乎自虐。
明明,心脏早在看见第一张照片时,就已经犹如被活生生剜了一个大洞。
鲜血淋漓。
可心痛只有更痛,没有最痛。
男人清冷黑色衬衫被隐忍的汗水全部打湿,两手握拳的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彰显着主人藏在体内那恐怖的力量。
最后的最后,薄之洲点开了视频。
视频只有一段。
但很长。
女孩儿在高温的折磨下,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趴在地上,神智早已不清。
当夏子安的镜头给她通红的小脸特写时,才能依稀听见她嘴里发出一声声微弱的低泣:“学长……”
学长。
去夏家提亲那天,似乎吓到她了。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厅里,水眸湿漉漉地瞪大望着他:“学、学长?”
婚后,她就一直这么叫他。
她没喊过他之洲,也没喊过他老公。
但是……
他不在乎这些。
他在乎的,是她小声喊学长时,眼里那种光。
薄之洲忽然靠近屏幕,漂亮到近乎苍白的修长手指,轻轻抚摸在女孩儿汗湿的小脸上。
“我在的,夏夏。”
像是回应。
直到视频播放完,男人的手指依旧停留在最后那一帧,女孩儿的脸蛋上。
薄之洲又放了一遍,再放了一遍。
一直放,一直放……
等到心脏好像已经痛到麻木了,他才放过自已。
男人眼底的猩红渐渐收了起来。
他敲击键盘,很快将整个u盘的数据粉碎得彻彻底底。
最后,将电脑里的痕迹也完全粉碎。
做完这一切,他才掏出一根烟,起身到窗前缓缓地抽着。
黑夜给了罪恶最好的遮掩。
男人冷冽沉戾的眼睛,不带一丝人类感情地望着窗外的黑夜。
他想做很多事情。
但……
他有夏夏了。
“之洲啊,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想想在等着你回家、照顾疼爱她一辈子的妻子,你明白吗?”
婚礼前夕,母亲的话回响在耳边。
他明白的。
“学、学长你怎么了啊?你的手……”
婚后唯一的一次控制不住对人动粗,却吓到了温婉的夏夏。
他很抱歉。
“学长,以后不要再跟人动手好不好?我……我不想看见学长受伤……”
薄之洲眼前仿佛浮现出女孩儿心疼含泪的模样,还有那小心翼翼的关心。
好。
他是这么回答的。
但今天,他违背了自已的承诺。
或许,也没有违背。
他没有受伤,而夏子安不配当人——所以他没有跟人动手。
他只不过是,教训了一条狗。
薄之洲丢掉没抽完的半截烟。
摸出那支私人手机,拨通了上面唯一的联系人。
湖景别墅。
夏夜正在听王蒙蒙套薄老夫人的话,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很特别的铃声。
听着就有爱情的气息。
薄老夫人和王蒙蒙顿时扭头看向夏夜。
王蒙蒙更是一脸兴味——分开这么一会儿都受不了哇?薄总这么黏人的吗?
夏夜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薄之洲。
她失忆之前的备注是‘学长’。
然后她拉黑了一次。
再放出来后就存了‘薄之洲’三个字。
“什么事?”
夏夜想着,薄之洲是去找夏子安拿照片和视频的,也不知道拿到了没有。
那些照片和视频代表着她过去的屈辱。
当然要拿回来。
而且要销毁。
不过销毁之前,她很想看看。
看看自已当时到底有多惨。
“夏夏。”
手机那端的男人一开口,夏夜就神色一怔。
他嗓音低哑得不像话,仿佛被浓烟燎过似的。
带着一股浓烈的克制与压抑。
不知道他在克制和压抑什么。
“夏家人,是不是对夏夏不好?一直欺负夏夏?”薄之洲低低地问道。
夏夜回过神来,很诧异薄之洲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
难道他跟她结婚三年了,一直以为夏家人对她很好吗?
“是啊。”
她可没打算帮夏家人隐瞒什么。
对于夏家人,她打从内心里讨厌——甚至是恨之入骨!
这一定是长期以来的伤害造成的。
就算她恢复记忆,她相信自已也不会对夏家人有任何改观。
“那我帮夏夏欺负回去,好不好?”薄之洲嗓音依旧低沉,但却带了几分轻哄的意味。
他要帮她欺负回去?
夏夜沉默下来。
她想,薄之洲一定是拿到了夏子安手上的照片和视频。
而且薄之洲还看过了。
原来他克制和压抑的……是怒火。
“我不会受伤。”
薄之洲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夏夜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紧。
“好啊。”
她听见自已回答道。
既然有人想替她出气,那她没道理不接受。
薄之霖都下手那么狠,薄之洲作为薄氏集团的继承人,想必只有更狠的。
主要是,薄之洲出手,夏明珠应该会非常非常难受。
比她出手效果好多了。
在夏夜说出那声‘好啊’之后,薄之洲稍微默了那么几秒。
然后他轻声说:“夏夏,我录音了。”
夏夜:“???”
他有病?
这也录音?
而薄之洲紧接着说了下一句话:“就算以后夏夏恢复记忆,也不可以怪我。”
夏夜:“……”
原来他是怕她以后恢复记忆,怪他出手对付她的亲人。
所以才录音留作证据,证明他是取得她亲口同意的。
“你放心,就算我恢复记忆,也不会再认这群豺狼一样的亲人。”夏夜淡淡道。
虽然她是夏俊生和秦芳华生的。
但她已经给他们最宠爱的小女儿输了二十几年的血!
而且薄家给了夏家无数的好处,让夏家的资产膨胀数百倍之多。
生养之恩,她还清了!
但他们糟践她的旧仇,一桩也不能少算。
“那我再去一趟夏家,晚点回来,夏夏不用等我。”
“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夏夜见电话还没挂,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