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薄之洲也安慰过被吓到的夏夜。
但他并没有说这么多。
他只是缓了语气,让保镖将那名女佣带走,打算私底下再处理。
避开夏夜再处理。
而这一次,薄之洲把话挑明了。
“只是小伤……”夏夜埋首在男人怀里,小声地说道。
划破一道口子而已,怎么会流血不止呢?
“我不要去医院……”
夏夜忽然又想起薄之洲强行要带她去医院检查的事了,顿时眼泪汪汪,“学长,我不去医院,我不想去医院……”
“好,不去医院,我们不去医院。”薄之洲感觉心都快被她哭裂成两半了。
夏夜听到这话,终于安静下来。
两人在楼梯口拥抱着,谁也没有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终于,夏夜的腿有点麻了,她轻轻推了推紧紧抱住她的男人:“学长……”
薄之洲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
但他的心绪却很乱。
梦游的人,是无意识的,是不会说话的。
可他怀里的夏夏……却好像回到了新婚三个月的那天,脚被划伤流血的那天。
他有点慌。
“嗯?”他亲了亲她的头发,感觉有些,她出汗了。
跟那天一样,她被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薄之洲心脏疼痛得像是被刀子在割,为什么当时他没有注意到,她不仅仅是怕他发脾气,更是怕他带她去医院呢?
可那天,他还是强行带她去了医院。
那天,她没有像今天一样,哀求他说‘学长我不要去医院’。
他真该死啊……
夏夜没有看到,紧紧抱着她的男人,眼角都是猩红的。
“我想去擦点药……”夏夜小声地说。
那个图钉,扎得可深了。
她不想变成瘸子。
本来这个男人就是她偷来的,如果她变成瘸子了,她就更配不上他了。
薄之洲闭了闭眼,极力忍住失控的情绪。
半晌,他才沙哑道:“我抱夏夏去客厅,然后给夏夏拿医药箱。”
“谢谢学长……”
他真好。
虽然他很高冷,可他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好喜欢跟他在一起。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她,就好了。
夏夜窝在男人怀里,东想西想地,没多会儿就被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直到男人拿来医药箱,认真地给她的脚涂碘伏。
最后又给她用创可贴把伤口贴起来。
“疼吗?”薄之洲半跪在沙发前,抬眸看向小脸皱成一团的夏夜。
夏夜不好意思地一笑:“没、没感觉耶……”
可能是因为他太温柔了吧。
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薄之洲心乱如麻,黑眸染上一抹无法控制的痛苦。
为什么?
她明明没有受伤,可她却会认为自已受伤了。
这种状态……
薄之洲忽然起身,一把将夏夜的肩膀紧紧握住,近距离地盯着她:“夏夏,新婚夜那天我去见夏明珠,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因为当初我去夏家提亲的时候,答应了他们三个条件……”
她这会儿的记忆,无一不显示她是跟他刚结婚三个月的夏夏。
她心里一定误会他喜欢她妹妹。
他必须解释清楚。
“啊?”夏夜呆住了。
他去夏家提亲的时候,答应了夏家三个条件?
“因为他们说,夏夏有再生障碍性贫血,十五岁那年才治疗结束,但医生说这种病很可能会复发,一旦复发就容易转成重症,需要骨髓移植才能够延续生命……”
“而夏明珠和夏夏和同卵双胞胎姐妹,早就做过配型,配型是成功的……所以,我答应了夏家三个条件,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每年必须去见夏明珠一次,在她想见我的时候。”
“我知道夏明珠喜欢我,但我喜欢的,只有夏夏。”
“夏夏,你要明白,从天台上你抱住我往下跳的时候,从你亲了我一口的时候,从你在初二那年被我抱出男厕的时候,从我在婚礼上吻你的时候……我就一直没有认错过人,我要的,一直是夏夜,不是夏明珠!!!”
夏夜浑身颤抖着,眼泪汪汪地往下巴上淌。
她看着面前一双桃花眼都红透了的男人,那些表白的、解释的话,像一剂灵丹妙药一样,注入她快枯死的心田。
她从来没有敢奢望过的偏爱……
竟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学长……”夏夜猛地扑进薄之洲怀里,用力地抱紧他,大哭:“我以为……我一直以为……”
“是学长的错。”薄之洲紧紧搂住她,嗓音沙哑:“是我一直以为,不让夏夏担心病情反复才是对夏夏好。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没当好夏夏的丈夫……”
“不是,才不是的,学长最好了……”
夏夜不许他说自已不好,是她误会他了。
是她听信了夏明珠的挑拨。
是她不好……
忽然,夏夜记起男人刚刚说的其中一句话,心尖轻颤。
她猛地从男人怀里起身!
“学长,我没有再生障碍性贫血啊!有再生障碍性贫血的是夏明珠啊!”
薄之洲瞳孔一缩!
“夏夏,你说什么?”他握住夏夜肩膀的十指,轻轻颤抖,连带着嗓音都在颤抖,“夏夏再说一遍?有再生障碍性贫血的人,是谁?”
“是夏明珠啊。”夏夜急急地解释,“学长你不要被我家里人骗了哦,我才没有生病呢。生病的是夏明珠,骨髓配型的人是我。”
薄之洲死死地盯着面前他放在心尖十多年的女孩,薄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有他自已才知道,平静如斯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怎样熊熊燃烧的烈火。
女孩急急解释的模样,委屈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双眸。
“好,学长知道了。”
薄之洲伸手,将夏夜再次拥进怀里。
“我不会被他们骗的。”
男人的嗓音,透着夏夜听不懂的悲凉。
“嗯,他们坏的。”夏夜紧紧环住男人的腰身,埋在他怀里控诉委屈,“他们只喜欢夏明珠,不喜欢我。”
“没关系,有学长喜欢夏夏就够了。”薄之洲轻抚着她单薄的背,嗓音温柔得如同能滴出水来。
可那双夏夜看不见的黑眸里,却酝酿着足以翻天覆地的极致风暴。
“学长真的喜欢我吗?”
许是在梦里,夏夜胆子大了许多。
“真的。”薄之洲侧头,轻吻她小巧的耳垂,“我这辈子,只在乎一个夏夜,只为夏夜而活。”
耳垂传来酥麻的痒痒,夏夜咬唇,埋首轻道:“可夏明珠说……学长根本没打算跟我做真夫妻……”
新婚夜他被夏明珠叫走了。
她想他或许有事情。
可新婚夜之后呢?
他每晚都抱着她睡,也会、会亲吻她。
就是……就是没、没有那样……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又为什么不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