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糸师家的姐姐》)
凉不见了。
“凉?凉?凉,你去哪了?”
不、不行,不可能……
就在我稍稍一转眼的工夫,凉的身影从客厅消失了。我找遍了家里所有的房间,却始终找不到他。
拜托了,凉,如果你只是躲起来,求你快点出来吧……
“凉,捉迷藏结束了!如果听得到,就出来吧!我们和妈妈一起吃点心,好不好?”
明明刚刚我还想着给凉做他最喜欢的松饼当点心,就只是在厨房忙了一会儿,他就不见了。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发出不祥的预警。就在我准备再次搜寻整个房子时,我发现玄关门前放着一张椅子。
“!”
凉很聪明,聪明到可以自已开门出去。
虽然内心早已乱作一团,但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凉肯定是跑出去了,现在必须冷静地去找他,同时联系警察。
一边努力让自已保持冷静,一边列出所有应对方案,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各种最坏的可能:车来车往的马路,不断增加的不法分子……如果凉出了事,我根本无法想象自已还能活下去。
压抑住立刻冲出去的冲动,我拿好手机和钱包,离开了家。
就在我抬头四处张望时,耳边传来了凉的笑声,他的声音离我并不远。
“爸爸!嘿嘿,再来一次高高举!”
“嗯?那这次换肩膀骑马怎么样?”
“好呀!”
“凉一点也不怕高啊?”
“因为呀,哥哥经常高高举我哦!”
“是吗?那以后爸爸也会多陪凉玩。”
“太好了!”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对看上去关系很好的父子。
“妈妈!”
“……好久不见了,来得有点晚呢。”
“……为什么是你,莱昂……”
“为什么?哈哈,别说些奇怪的话啦。”
他的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但眼底却藏着冷笑。他紧紧抱着凉的手臂,像是在宣告什么似的。
“来看自已的女儿,有什么问题吗?”
听说在赛季开始前,莱昂纳多·鲁纳突然从公众视线中消失的消息登上了国外的新闻。
▼▼▼
我只想立刻把凉带回来。
虽然凉平安无事让我松了一口气,但他擅自开门出去的行为,作为姐姐的我必须批评。不过在那之前,我只想抱紧他,让自已安心。
看到凉在莱昂怀里笑得那么开心,我却觉得一阵冷汗从背后滑下。
“凉,过来好吗?姐姐给你做了松饼,咱们一起吃吧。”
“松饼!……爸爸?”
强忍着腿软的感觉,我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唤他。凉理所当然地向我伸出手,但莱昂却没有打算把他放下来,甚至完全没有让他回到我身边的意思。
凉似乎什么都不明白,歪着小脑袋仰头看着“爸爸”。
“拜托你,如果你有话要说,我可以听,但请把凉还给我。”
“嗯……我该怎么办呢?你看,我可是冒着风险,牺牲了赛季前宝贵的时间来看她的哦。”
“这……我很抱歉。”
“哈哈,要是道歉就能解决问题,还真是太天真了,不过,这一带的治安真的这么安全?像凉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一个人出门也没事?”
听到他的话,我不禁怒火中烧。
“根本一点都不安全!你到底是怎么把凉骗出去的?是用好听的话让她开门的吗?我求你了,别再这样了!”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凉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姐姐?”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怒气瞬间消散,反而想哭了。
“啊,不,凉,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希望他能把凉还给我。但硬抢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莱昂肯定还有其他目的。他一向如此,表面轻描淡写,实则背后精心算计。
“莱昂,拜托你。是我擅自决定了很多事,我向你道歉。如果需要正式场合道歉,我也可以准备。但我真的不想再让凉受到任何影响,请把她还给我。”
凉看起来马上要被带走了,我真的很害怕。
如果他真的被带走了,我也顾不上形象了。我希望能和平解决,但不确定是否能如愿。
“嗯……怎么办好呢?”
“别开玩笑了,求你了。”
“凉,你自已怎么想的?”
“凉?”
“嗯。”
莱昂用温柔甜美的声音问凉,同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用那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凉,凉显然很享受这种被“爸爸”疼爱的感觉。
“凉,想和爸爸一起住吗?”
这话让我瞬间僵住了,凉的脸立刻亮了起来,激动地点头说:“嗯!”……他真的点头了。
“是吗?那得赶紧准备一下了。凉,西班牙语是妈妈教的吗?”
“嗯!妈妈教的,妈妈很厉害哦!”
“哈哈,这我‘知道’啊,早就知道了。”
他们的对话看起来很和谐,但当莱昂转身时,我却感到一股逼近的绝望。我预感到,凉会被他带走,那是我无法接受的未来。
“拜托,等等!等等,莱昂!”
凉明显被我的声音吓到了,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他要带走凉,他真的打算带走凉,可能只是带走凉。
不行,绝对不行。我无法接受和凉分离,这种夺走对我的生活完全是毁灭性的。
“别带走凉……!”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莱昂低头看着我,那眼神冰冷到刺骨。我终于意识到,我已经触怒了他。
“别带走凉?为什么?先剥夺我和她相处时间的是你吧?”
“我……可是,莱昂,你当时……”
“‘只是玩玩’?我有哪怕一次说过是玩玩吗?没有吧。我一直都喜欢你,也无数次说过爱你。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相爱,可你突然消失,真的让我很受伤啊。”
他一连串的话让我无从反驳,因为他所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即使当时我知道我们彼此相爱,我也不确定自已是否有结婚的觉悟。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求你了,别带走凉。”
“道歉也改变不了我被剥夺的时间吧?不觉得不公平吗?至少,接下来的三年,我有权独占凉。”
三年……他是指从我怀孕开始算的这三年吗?
接下来的三年,超过一千天,我都见不到凉……?
“不要……!求你了,别带走凉!”
我没有任何办法能用武力抢回凉,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当我试图掰开他抱住凉的手臂时,凉终于崩溃了,哭得撕心裂肺。
“哇——呜呜呜——妈妈——!”
“凉!”
他拼命扭动身体,伸出手要抓住我。尽管让他害怕的原因也有我,但他依然向我求助。这一刻,我感到自已无比无能,却更加坚定要守护他。
视线被泪水模糊时,我看到莱昂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肩膀。
“……给你。”
“呜呜……妈妈……妈妈……”
凉回到我的怀里,我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莱昂伸手摸了摸凉的头,那动作没有任何虚假。
“不过,我并不是要放弃。我本来也没打算强行带走凉,毕竟我不至于做出那种绑架的事。”
“那你刚才那些话是为什么?”
“纯粹恶作剧而已。感觉怎么样?”
“……真的超级讨厌!”
“我也不是想让你哭的啊。”
虽然我早知道他是个喜欢让人心烦的家伙,但带着恶意行事的他真是让我感到又害怕又讨厌。
“恶作剧就到此为止吧,我其实是来通知你,我打算提起诉讼。”
“……什么?”
“我要申请亲权诉讼。”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诉讼?为什么?”
“凉也是我的孩子啊。”
“可是……你不会赢的……”
至少在日本,母亲更有优势。我不知道西班牙的情况,但我们甚至没有结婚,他也没有正式承认凉。在考虑孩子利益的情况下,法院很可能会判定凉留在母亲身边。而且我有着远高于平均的收入。如果真的诉讼,他几乎没有胜算。
我把这些告诉他后,他却轻松承认:“确实如此。”
“那你还提起诉讼做什么?”
“因为会有丑闻啊。”
“什么?”
“我有个私生女,这种事不够劲爆吗?我会告诉大家,我深爱着你,却被你逃离,你偷偷养着我们的孩子。够悲情吧?”
他的笑容是真实的,完全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而我也无法忽视这一点。凉抓紧我的衣服,我抱紧他,但心里却没有一丝安定。
“我会死缠到底的,你不用担心钱,我从来不缺。可是你呢?”
虽然我不缺钱,但他分明是想毁掉凉的平静生活。他的粉丝在日本也不少,迟早会有人挖出凉的存在。那是我无法容忍的。
“如果你愿意带着凉来西班牙,我们就能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如果不愿意,那我们就在这场泥潭里斗下去,看看谁先撑不住。”
他一副“期待你崩溃”的模样,我终于下定决心。
“如果我带凉一起去西班牙,可以吗?”
“当然,那呢?”
“……虽然晚了,但请和我结婚吧。”
我一边抚摸凉的头一边说。莱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是他一切尽在掌控时的表情。
“好啊,一起幸福地生活吧!说不定我们的家庭还能再多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