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做人贩子多年,和盘水春妮夫妻也有好几单的生意合作。他买卖人口,有正规的仆人买卖,也有找盘水春妮这种拐卖性质的。他是属于在朝廷律法边缘,反复横跳的人员。大平以为梓婋这样的人,得知自己被卖,肯定会不依不饶,大吵大闹,他甚至都做好等天黑将她打晕打走的准备了。哪知道梓婋这么配合,不仅主动跟他走,还提出自己要卖身到何处。
“你花了一两银子买我,打算多少银子卖出?”梓婋微微仰头,蒙着布条的脸看向大平站立之处。
大平心道: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娘们儿还有这心情关心自己能卖多少钱,难道不应该跪地求饶,求我放了她吗?
大平略带猥琐地道:“像姑娘这种天人之姿,怎么也得进秦楼楚馆去享福呀。”说完,大平又表现出可惜的样子:“不过,姑娘现在眼盲腿瘸,只怕大的馆子也不会收你,一些暗门子倒是求贤若渴呢!”
梓婋道:“带我去咸宁县城,我保证给你一个好价钱,如何?”
“你这话是什么是什么意思?”大平脸色变了几变,他做这档子人口买卖的生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常年在法律边缘打滚的人,有几个是二百五呢?梓婋这话听在他大平的耳朵里,就被品出了两层意思,第一层就是这女子不是普通人,到了大城镇定然有门路脱身,到时候他大平就是待宰的羔羊;第二层,这女子就是自视过高,仗着自己长得美貌,即便身有残疾也能高价出售。
两个相反的意思,大平赌还是不赌呢?
梓婋听出了大平语气里的犹豫,又加重了筹码:“放心,我不会害你。我是个大夫,可我也吃够了大夫的苦,跋山涉水,都养不活自己。尤其是这次受伤,我差点死掉。我也想通了,人活一世,可以吃苦一时,不可吃苦一世。既然最后都是要死的,不如快活个几年。你就把我买进咸宁县的青楼楚馆去吧!我虽然现在身上有伤,但也好的差不多了,卖身钱不会少。”
大平听了梓婋的话,拍手赞道:“姑娘通透啊!既然你如此开明配合,那我就吃点儿苦,带你去咸宁县的快活楼去,以医女的身份挂牌,保证能吸引众多达官贵人的眼光。”
梓婋蒙着布条的脸上不辩喜怒,只是催促道:“那还不快快动身?早一刻到达,你也早一日拿到银钱。”
大平哈哈一笑,道:“真是世风日下,竟有争着当的,哈哈!走!”说着就牵着梓婋的拐杖,引导着她走出了街边角落。
因着天色己晚,大平并没有立刻带着梓婋赶路去咸宁县,何况这里离咸宁县距离也不远,骑马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到达。大平将梓婋带到了镇外的一个破庙,打算今晚就在破庙安置。
梓婋看的到自己身处的环境,但装瞎嘛,她还是伸着手到处摸,一摸就是满手的灰。
“你确定在这里过夜?”梓婋皱眉问道,对这破烂的环境特别不满。倒不是她吃不起这苦,只是夜里只会比白天更冷,到时候冻伤了怎么办?
大平一边生火堆一边带着看透梓婋意图的得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带你去我家,日后你发达了,再回头报复我?我就图个财,不想结下生死仇。你呢,乖乖的,我就送你去快活楼享福,要是有旁的心思,别怪我在这里就了结了你。自己找地儿窝着去。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咸宁县。”
梓婋是个识时务的,当即就摸着柱子桌椅啥的,走到神像后,将飘在半空的破烂的经幡都扯下来,裹在了自己身上,好歹能保保暖。过了一会儿,一个温热的馒头砸在了梓婋的怀里,梓婋握在手中,脸转向扔来的方向。
“吃点东西!”大平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梓婋拿起馒头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问题才张口开始进食。
后半夜,天气降温幅度大,梓婋身边又没个火堆,她冷的实在睡不着。又不想去前头蹭火堆,就将自己团的小小的,窝在神台下。似睡非睡之间,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脚踝,异样的触觉,让她一下子就头脑清醒起来。还未等她弄清楚是什么,一股很大的力道将她拖了出去。
“这天这么冷,谁也不睡不着,不如咱俩做点快活的事,暖暖身子!”大平狞笑着扑在梓婋身上,撕扯着她身上裹着的经幡。
梓婋奋力抵挡着大平的进攻,不断在大平的压制下,尽可能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和动作。
“你要是动了我,就不怕快活楼那边卖不到好价钱?”攻守之间,梓婋哑着声音问道。
大平此刻精虫上脑,满脑子的淫秽废料,还顾得了钱不钱的:“等你进了快活楼,我要碰你,还得花钱,不如现在就吃一顿免费的,到时候卖的少点就少点。你这么漂亮,我也不吃亏!来吧!哈哈!”
梓婋知道是劝阻不了失控的大平了,她眸光瞬间凶狠,右手攥着一根木簪就朝大平的脖子扎去。大平察觉到梓婋的动作,一把抓住梓婋的右手,一边将她手心的木簪缴下扔边上,一边道:“不自量力!”
却不知梓婋这是打了个障眼法,她左手手心还有一枚带着蒙汗药的银针。这枚银针是梓婋找工匠特意打制的,不到三寸长,内部中空,灌入了强效蒙汗药,只要沾到温热的肉体,蒙汗药会很快溶解在血液中。在大平得逞的大笑中,梓婋左手拍上了他的右侧脖颈,这里血管密布,动脉又粗。作为大夫的梓婋哪怕在被撕扯的动作下,也能精准地扎入大平的血管。感受到脖颈处钻心的疼痛,大平条件反射地停下动作,用手去捂住脖子。趁着这个空档,梓婋用十足地力道顶向了大平的裤裆。男人最脆弱之处,受到如此重击,大平哀嚎一声,侧身倒下,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捂着裤裆,疼的满地打滚。
梓婋狼狈不堪地站起身,一把扯下脸上的布条,露出一双精光美目。她甩着布条一瘸一拐地绕着大平转了一圈,蹲下来,用布条的末端在大平的脸上来回拖曳,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情绪逐渐平复,身体逐渐放松,首至眼神涣散。
“本想着让你护送我到咸宁县,想不到你还未出这个小镇就原形毕露。”梓婋言语慵懒,带着胜利者的松快,“我一个受伤的女人,弄不过盘水夫妻,还能弄不过你一个好色之徒吗?”
“你,你没瞎!”蒙汗药起效很快,大平表情放空,说话有气无力。
梓婋用拇指轻轻摸了一下眼角:“嗯,没瞎也没全好,但不妨碍我宰了你这个人渣!”说着捡起手边的砖头块就要砸向大平的脑袋。
“饶命,饶命!”大平使出吃奶的劲儿告饶,“姑奶奶饶命!”
梓婋停下手势,用经幡将大平裹得严严实实,跟一根春卷似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买卖人口,干了多久了?”梓婋坐在火堆边,一边吃馒头一边问道。
大平昏昏欲睡,可是又不敢晕过去,怕惹了梓婋不高兴,连忙回道:“有,有五六年了!”
梓婋吃馒头的手一顿,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向大平:“畜生!干什么不好!多少家庭毁在你手里!”
大平喊冤:“也不全是拐卖的,也有自卖自身的。这世道,穷人就是穷,都是糊口饭吃。”
梓婋又问:“你和盘水春妮合作,买卖了几个?”
大平老实道:“西五个,额,连你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