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昂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大,大夫?”
只是云行不再理他,而是转过头看了沈淮一眼。
在孟之昂看不到的地方给沈淮睇了个眼色。
沈淮立刻会意,主动开口问道:“大夫可有什么结论?”
“沈大人借一步说话。”
说完,云行便果断地起身离开,完全没有给孟之昂丝毫挽留的意思。
他与沈淮离开之后,大牢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孟云珊彻底睁开眼睛,有些不安地看向孟之昂,“爹,我们是不是要被拆穿了?要是陛下知道,他会不会讨厌我啊?他原本就恼了我了,若是再知道我说谎骗他,那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我了?”
孟云珊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从她口中问出,可是孟之昂却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了她。
因为这些问题也时刻在他的心里盘旋着。
他的心中同样不安又忐忑,根本不知道自已还能不能承受住君扶的帝王之怒。
沈淮带着云行回来的时候,君扶跟风邻渊正坐在堂上喝茶,两个人虽然都没有开口,但相处的气氛十分温馨,仿佛有一种谁都插不进去的感觉。
沈淮见状眯了眯眸子,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着带着云行一起进去。
两个人都没有刻意隐瞒自已的脚步声。
更何况,就算是刻意隐瞒,君扶跟风邻渊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哪里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所以,两个人都听到了脚步声,也知道该是他们回来了,便都没有开口。
直到两人走到面前,微微福了福身。
“陛下。”
君扶低着头,一只手捻着茶盖,动作优雅地轻轻刮着杯中的茶叶沫,并没有抬头。
“都探出来了?”
这句话显然是在问云行。
于是,沈淮并没有开口,只是侧了侧身,将后自已一步的云行让出来,自已则退到了一边去。
云行低着头上前,语气沉沉,“一切都如主子所料。”
听到这话,君扶忽然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来,她淡淡地掀起眼皮,像是带着几分好奇。
“你怎么知道朕在想什么?”
云行依旧低着头,“若非如此,主子也不会让属下去大牢。”
君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行,那你说说看吧。”
“孟云珊的病的确是装的,虽然她身子是有些虚弱,可远没有到那些大夫诊断出的那样。”
风邻渊就坐在君扶下手的位置上,听到云行的话,指尖的铁扇忽然转了一圈,意味不明地说道:“若真是如此,那孟家父女也算是有几分本事,人在大牢,也能让这整个益州城的大夫都长着同一条舌头。”
霎时间,沈淮忽然浑身一震。
这件事,的确是他出了纰漏。
他连忙上前一步,低着头向君扶请罪。
沈淮的脸上带着难得的郑重之色,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他低着头,没有让君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陛下,这件事是臣疏忽了,说到底是臣小看了孟家父女。”
这次的事确实是他轻敌,想着这两个人已经进了大牢,应当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却忘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孟之昂已经做了太久的益州知府,整个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双他的眼睛在盯着。
这些日子,沈淮已经隐隐感受到,有一股势力在暗中阻挡着他们出手,想必,也跟那些人有关。
这么想着,他便也没有隐瞒,将自已的想法全都告诉了君扶。
只是,君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变化,显然沈淮所说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些朕已经想过了,不过不要紧,孟家父女不过是跳梁小丑,秋后的蚂蚱而已,蹦跶不了几天,根本不足为惧。”
风邻渊淡声接口道:“那京城里那个呢?”
君扶睨了他一眼,没搭理。
沈淮拧眉想了想,“陛下,那那个孟云珊,您打算如何处置?”
君扶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漫不经心道:“既然她这般想出来,那便让她出来就是了。”
她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有些不解。
尤其是沈淮跟风邻渊。
两个人齐齐将目光放在君扶的身上。
他们有些不太明白,若是君扶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孟云珊从大牢里放出来,又为什么还要让云行亲自去替她诊治。
那不是……
脱了裤子放屁么?
君扶对着两个人都十分了解,只是对了一眼,哪里会看不出来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只是既然他们不主动开口,那她这个当主子的,哪有主动解释的道理。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堂上的气氛一时间沉默的有些诡异。
云行显然想的就要少一些。
他只是觉得忽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于是,他抬起头,先是看了看沈淮,然后又看了看风邻渊,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君扶的身上。
谁知,正好跟君扶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云行一惊,猛然间察觉到自已的失礼,连忙垂下视线不敢再看。
然而,君扶却是眯了眯眸子。
“朕刚刚没有注意到,云行这身打扮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妙手回春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孟云珊的身子,你就看顾着吧。”
“啊?”
这一句话瞬间又惊得三个人齐齐抬起头,像是完全不知道君扶这是在搞哪一出。
只是,风邻渊满面阴沉,与好奇的沈淮跟云行并不十分相同。
他握着铁扇的手指攥的紧紧地,骨节发白,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他的唇角也崩的紧紧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已的情绪。
然而,有些情绪就算是脸上克制住了,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任谁现在看上风邻渊一眼,都会知道这人的心情估计是已经差到了极致。
不过正在意外又震惊当中的云行并没有留意到风邻渊的反常。
他反而更加关心君扶的决定。
“主子,这是为何?”
然而,君扶似乎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只是歪了歪头,懒洋洋地说:“你做事,什么时候竟也要问一句为什么了?”
云行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