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偏殿的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沈清婉的眼睛里映入这光影,却无心欣赏。
她正吃力地擦拭着长案,每擦一下,手臂的肌肉就传来一阵酸痛,那触感就像有小虫子在肌肉里钻动,而她一下一下地擦着,仿佛要把心中的烦躁也一并抹去。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如潮水般直冲喉咙,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难受,喉咙里像是有只手在往外拉扯。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一手捂住嘴,手掌能感觉到嘴唇的微微颤抖,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桌角,手指抠着桌角的边缘,强忍着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那晚之后,她就感觉身体不对劲。
食欲不振,看到食物时视觉上就觉得厌恶,吃进嘴里味觉也觉得寡淡。
时常感到疲惫,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还伴随着阵阵恶心。
她心中明白,这大概率是那件事带来的“惊喜”。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进入鼻腔时有些凉意,努力压下身体的不适,告诉自已要冷静,不能被人看出破绽。
她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汗珠在指尖的触感有些黏腻,正要继续手里的活计,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像是从远处的山谷传来,沉闷又带着回音:“沈施主,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清婉心中一凛,连忙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法严和尚那张严肃的脸。
他的脸在夕阳余晖下有淡淡的阴影,眼神锐利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那目光就像实质的刀刃,似乎要将她看穿。
沈清婉知道,法严和尚向来以严厉著称,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她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挤出一个笑容,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说道:“大师,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乏力。”她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不露一丝破绽,可声音还是微微有些发颤。
法严和尚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他那眼神,像是一道强光打在沈清婉身上,让她感觉自已像被扒光了衣服,无所遁形。
“当真?”法严和尚的语气带着一丝质疑,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
“当真!”沈清婉连忙点头,语气坚定,心跳却如擂鼓一般,感觉自已的手心都出了汗,汗水从手心渗出,让她觉得有些发凉。
法严和尚又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像是冰冷的风拂过,似乎仍有怀疑,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交代她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沈清婉看着法严和尚离去的背影,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她只觉得这古寺,危机四伏,处处是“楚门的世界”。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正注视着她,那目光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沈清婉循着感觉望去,只见玄寂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深邃得如同幽潭,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沈清婉感觉自已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动弹不得。
玄寂的目光太过于专注,让她无处遁形。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已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汗珠缓缓滑落脸颊,后背的衣衫也已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背上,很不舒服。
“阿弥陀佛。”玄寂双手合十,缓步走来,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沈清婉的心尖上,让她心惊肉跳,那脚步声仿佛直接敲在她的心上。
他停在她面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那香味悠悠地钻进沈清婉的鼻子,与她身上沾染的灰尘气息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这让她更加局促不安,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手指绞得有些发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施主,”玄寂的声音清冷如山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可是身子不适?”那声音传进沈清婉的耳朵,她感觉自已的心跳快得快要蹦出胸膛,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要故作轻松地说自已没事,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像要冒烟,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从旁边经过,她身上的绸缎衣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上下打量了沈清婉一番,目光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处停留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位施主,看着面善,可是……”她欲言又止,声音里带着探究,却又将目光投向玄寂,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这位正是罗香客,她素来心思细腻,又喜欢八卦,这会儿看到沈清婉的异样,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沈清婉被罗香客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部,手触碰到腹部时,能感觉到身体的温热,心中暗叫不好。
这罗香客的眼神,分明是看穿了什么!
罗香客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是一把隐藏的剑,便转身离开了。
但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像一根刺,扎在沈清婉的心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玄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眉头微蹙,心中疑惑更甚。
沈清婉的异样,罗香客的探究,都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再次看向沈清婉,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和……
担忧?
沈清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紧张地绞着手指,手指相互绞缠的触感让她稍微有些分心。
“你……”玄寂刚开口,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佛子,住持请您去一趟大殿。”那声音清晰地传进众人的耳朵。
玄寂转头看去,是法严和尚。
他略一沉吟,便对沈清婉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沈清婉如蒙大赦,连忙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脚步声有些慌乱。
玄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佛子?”法严和尚见玄寂迟迟不动,再次出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玄寂收回目光,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走吧。”
玄寂的目光灼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落在沈清婉苍白的脸上。
“沈施主,你当真无恙?”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一缕轻柔的微风拂过沈清婉的心田,那声音拂过耳朵时有些痒痒的。
沈清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忙避开玄寂那探究的眼神,强作镇定道:“多谢佛子关心,小女子只是有些疲乏。”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暧昧。
沈清婉感觉自已的脸颊微微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脸上涨热的感觉很是明显。
她不敢再看玄寂的眼睛,害怕自已心中的秘密会被他一眼看穿。
这该死的爱情,让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麻雀,扑棱棱地闯进了偏殿,翅膀扇动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又紧张的氛围。
它在殿内横冲直撞,惊得众人四处躲闪,人们的惊呼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哪里来的畜生,竟敢扰乱佛门清净!”法严和尚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的拂尘,拂尘在空中划过的声音呼呼作响,追赶着那只乱飞的麻雀。
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对沈清婉来说,简直是神助攻!
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了偏殿,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消失在人群中。
逃过一劫的沈清婉,并没有感到轻松。
她知道,法严和尚的怀疑只是暂时被打消,接下来,她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回到简陋的住处,沈清婉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床板有些硬邦邦的,心中充满了焦虑。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已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她和玄寂的孩子,手抚摸在腹部的感觉很轻柔。
“孩子,你一定要乖乖的,娘一定会保护好你。”沈清婉默默祈祷着。
她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
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天空像是被一块黑色的布慢慢遮住,心中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柴房门口,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