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瓦坎贵族不过是群被宠坏的孩子,他们有着许多相同点,那就是喜欢玩弄自已并不了解,也无法控制的东西。”这句话出自毗罗奴氏族酋长。
第二天黎明,麦克斯便被一阵噪音吵醒,格萨尔也在强光中睁开眼睛,他们揉着被压得酸麻的四肢从岩石上爬起,拍落身上的火山灰。
海风将远处白色盐湖上的沙砾吹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沁入岩层的古代海水残留物,随着阳光越来越炙热,那些晶体也在高温中闪闪发光。
营地周围的森林一片狼藉,路上布满炽热的石头和发亮的深坑,即使坐在武装车里依然能感觉到外面的高温。
根据昨天的初次探索,麦克斯得出结论。
赛拉隆群岛上的怪物要比陆地同类更加巨,这似乎与有关学者命名的“海岛巨人症”不约而同。
麦克斯两人跟随贵族队伍不断清除周围的小型凶兽据点,虽然最终获得的尘埃代币数量不多,但好在并不是一无所获。
很快众人就在一处岩石洞穴中发现几只人面熊幼崽,这些毛茸茸的家伙看起来和商场橱窗中的毛绒玩具一模一样,在被抱在怀里时甚至乖巧地舔舐起新生们的手指。
让人很难将其与屠戮生命的超级巨兽联系在一起。
“它并不是真的有一颗良善的心,刚刚出生的动物不具备足够的认知能力,会把周围人的喜悦视为自已的喜悦。”麦克斯说着示意众人赶快跟着离开。
“那它再长大一些呢?”有人在旁边好奇地问道。
“它会不断杀死周围的生命,来确定自已在这个世界中的地位。”格萨尔说完用木质榔头狠狠地将人面熊幼崽砸死。
“鹤望兰在上,快拦住愚蠢的北境蛮族,你们这样无差别的屠杀就不担心残害善良的巨兽么?”队伍中一名五官阴柔的贵族再也无法忍受两人的行径,决定站出来阻止他们。
“善良的凶兽?它们最大的善良就是死在我面前!”格萨尔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贵族。
矮人从昨晚开始一直生着闷气,每当他看到玛丽.安托瓦讨好贵族们的模样,眉头皱得就更深一些。
“如果你的故乡被怪物袭击,它们冲破城墙闯进你的家园,屠杀你的朋友,玷污你的家人,只剩下断壁残垣,你的父亲变成一摊灰烬,你的母亲被怪物吞吃,就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麦克斯不指望周围的蠢货们能理解他与格萨尔的心情,这些话更像是说给自已听的。
“从让你们这些蛮族穿上术士制服那一刻,霍德尔学院就开始掉价,你们让这里变得不再受人尊重。”贵族们虽然不屑与眼前两个北境人动手,语言上却不忘了继续羞辱他们。
甚至还不忘隔空比划一下面前矮人的身高。
格萨尔咬着牙地想要冲上去与对方单挑,双脚却不慎踩空,本就低矮的身体顿时陷进树叶铺就的深坑当中。
当麦克斯将他拉出来时,众人惊讶地发现深坑中竟然藏着一扇镶有钢铁圆环的巨石活门。
缝隙当中隐隐传出一股恶臭,不信邪的贵族带头想要打开巨门。
“监考官不是说赛拉隆群岛有额外奖励吗,下面如果真的隐藏着巨龙,我们就能轻松获得隐藏宝物了!”
说着不顾麦克斯两人反对,硬生生将巨门从两侧掀开,一股难闻的腥臭混杂着喘息从地底传来。
然而从地底爬出来的却不是巨龙,而是架灰黑色犄角,紧接着一只覆盖着黑色软毛的手臂从泥土中探出,重重地抓挠隧道。
不死心的众人仍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了一眼,距离最近的新生顿时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
身体过电般抽搐地缩回到残枝败叶堆积成的掩体之后。
他的整张脸因为恐惧而变得异常苍白,面目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咯咯咯咯。。”
怪物似乎也发现了刚刚窥探自已的人类,猛地将脑袋钻出巨门,一具粉红色头颅摇摇晃晃地露了出来。
巨兽两只眼睛分别位于脑袋两侧,四周遍布刚毛和外骨骼。
真正让人惊悚不已的,是那张区别于任何地球生物的口器!
那张嘴并不是水平生长,而是垂直地出现在粉红色头颅中央,里面密密麻麻生满锋利的槽牙。
新生们哪里见过这种景象,全都躲在草垛后不敢发出声音。
众人呼吸变得粗重,隐约感觉那细碎的脚步正逐渐逼近,直到近在咫尺,却又忽然回归到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无法忍受压抑的情绪,偷偷将头探出草垛想要寻找怪物踪迹,可环顾一圈之后竟然发现不见了身影。
“啊!”
正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时,麦克斯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当他顺着女人绝望的目光向上看去时,竟然发现树冠深处猛地探出一张人脸!
没有丝毫预兆,女人被凭空提到树冠之上,身体被洞穿的窟窿中爆射出股股鲜血,像是红色暴雨从天空撒下。
受害者捂着身体直到彻底失去意识时,脸上仍然挂着惊恐到极致的表情。
贵族当中不少人是第一次目睹如此血腥的场面,忍了半天后还是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他妈的,出头容易缩头难,咱们别管他们,赶快跑吧!”格萨尔咒骂一声后拉着麦克斯狂奔而出。
然而逃跑路径上却凭空出现一片硕大的阴影。
两人抬头看去,全都出了一身冷汗,岛屿上空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只硕大的巨兽。
怪物嶙峋的坚硬皮肤如同大地的沟壑,每每扇动翅膀就撒下一片光幕。
对方扑闪巨翅从他们头顶飞过竟拖出一道长达百米的火线,高温熔岩熊熊燃烧。
剧烈的光芒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剩下团团难耐的灼热将森林点燃,伴随着无法呼吸的热浪,前面植被统统化成了粉末。
各式各样的海岛昆虫纷纷破土而出,虽然目的同样都是逃亡,但这些昆虫却对众人构成极大威胁。
麦克斯感觉耳边触角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耳膜被震得仿佛随时都要裂开。
他用力撞了撞格萨尔,示意对方学自已的样子,张大嘴巴捂住耳朵。
可即使这样,昆虫抓挠石块枯木的声音还是震耳欲聋,密密麻麻的声音像是能洞穿人心,越是想要将其隔绝在外就越是深刻。
随着尘埃浓度越来越高,新生中逐渐有人陷入癫狂,脑袋里除了昆虫爬行的声音,渐渐出现虚空中的呢喃。
“你们两个北境蛮夷!难道就不想想解救其他同胞吗!”之前站出来阻止两人屠杀凶兽的贵族竟然没死,从身后一路追赶着他们逃窜而出。
对方嘴上虽然要求麦克斯两人拯救其余幸存者,可当有人想要让他搀扶着继续逃跑时,男人却表现得格外冷漠,完全没有所谓的贵族品格。
“你不是教会的忠诚信徒吗,鹤望兰在上,今天你在这里为了救人而死,死后肯定能进入圣经中描述的圣堂世界!我先恭喜你了!”
格萨尔说着故意将一段枯木踢向男人方向,将他绊倒,紧接着便被成百上千只熔岩蜈蚣吞没。
不知跑了多久,众人渐渐摆脱了火焰巨鸟和昆虫的追击。
麦克斯望向四周,发现这里的大地坚硬异常,血红色的土层在阳光下反射细腻光线,远远望去像是蛇的鳞片般细密坚硬。
“这不是泥土,而是蛾子的卵。”玛丽.安托瓦语气凝重地蹲伏下身体,作为毗罗奴氏族异人,她对许多奥瓦坎帝国人类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有着自已的独到见解。
果然,眼前大地深处爬满了藤蔓一般的棕色细丝,从几枚蛾子卵的底部延伸至更远的地方,甚至扎进岩壁中吸取养分。
巨卵表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上面分布着几条极深的沟壑。
“我们快走,无论是野兽还是怪物,在繁育阶段都是非常暴躁危险的,大家千万不要打扰到它。”玛丽.安托瓦说着带着众人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去。
“那如果被打扰了它会怎么办?”米哈伊尔.霍克曼经过一路逃窜,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
“如果被打扰,怪物会杀死所有威胁种群延续的闯入者。”
话音刚落,一股腥风从背风口处的草丛吹来。
麦克斯回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飞蛾正不断向前飞掠。
对方身躯足有十余米,突进丝毫没有因为体型的巨大而减缓速度,哪怕是贴近地面依然速度飞快,鱼雷般朝着众人精准袭来。
“快跑。。”一名新生被闪电般的针刺贯穿了脖颈,口器将皮肤内部的肌肉以及血管全部搅碎。
男人尖叫了出来,或者说他试图这么做。
但是口器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声带,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并不比呻吟声大多少。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族哪见过这种场面,全都被吓破了胆,草木皆兵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跋扈。
霍克曼咒骂着被甩在队伍后面,紧接着一条有力的触手缠住他的双脚,贵族身体被拉着在地上快速拖行,四肢关节与碎石灌木不断发生碰撞。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忽然被一股巨力拖拽,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开始疯狂地朝着四周高喊。
在米哈伊尔.霍克曼的视线中,一张狰狞巨脸正在逐渐放大,越来越清晰生动,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喜悦的表情以及腐烂的恶臭。
整个人最终被垂直吊了起来。
随着呼吸装置在岩石上撞出裂缝,越来越多的尘埃颗粒灌注进霍克曼体内,失血和痛苦侵蚀着男人的理智,逐渐稀薄的空气让他最终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