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不知疲倦的阿卡姆奴隶就会出现在你的家中,你的床上,你老婆的衣橱里!”这句话出自狡猾的奴隶主。
得知两人顺利被霍德尔学院录取后,皮蓬.麦克达克爽快地表示自已请客,庆祝两名师弟加入尘埃学院。
晚餐时间,三人坐在花鸥餐厅欣赏着远处海岸优美的风景,纱帘随着海风缓缓飘动。
精致的炭火壁炉嵌入墙内凹龛当中,源源不断地为餐厅提供热量。
四周壁画描述着大殖民时期科技发展衍生出的无数炼金产品,物质欲望在一幕幕阴沉古典的风格绘画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演奏家指尖流动着曲调和缓舒适的乐章,琴键交替震动出清脆的声响。
制服笔挺的侍者手持餐盘,在客人之间快速穿梭。
纯银碗盖缓缓打开,银盘中是新鲜的瑟西岛葡萄酱汁与扇贝的组合,另一边是烤牛肉和凯尔吉沃特海蟹柳清汤的经典搭配。
“恭喜你们加入到霍德尔学院大家庭,作为连续三年延迟毕业的学长,我谨代表自已欢迎你们!”
皮蓬.麦克达克此时已经脱去服务生装扮,精心打扮之下的确有几分炼金师的潇洒气度。
随着湖泊般的金黄酒液倾入玻璃杯,樱桃混合着酒精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麦克斯经过赛拉隆群岛试炼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二话不说便抄起刀叉刺入烤鹅的胸膛,然后满足地看着油滴冒出来。
“还说自已是领主身份的继承人,你就不能矜持一点,看看人家格萨尔!”
皮蓬说着回过头,却发现矮人已经激动地流出眼泪,一边哭一边将扇贝倒进嘴里。
男人尴尬地看着面前两只饿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能捂着额头叹气道:“有辱师门!”
晚饭后正值穹隆王城华灯初上,中城区里热闹喧哗,街道间笙歌不断。
格萨尔因为喝了太多烈酒有些踉跄,醉眼惺忪地看着繁华的夜景。
“都说帝都人的裤衩能当被,老子这是钻进哪个娘们的裤衩里了?”说着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将格萨尔送回旅馆房间后,两人决定出门透透气。
泥泞腥臭的小巷中回荡着妙龄女郎的尖叫。
皮蓬偷偷摸摸地附在麦克斯耳边想要说什么。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跟见不得人似得。”麦克斯被对方身上的酒气熏得难受,用力推开了他。
“嘘,确实是见不得人的事!”皮蓬显得很不自然,贼兮兮地注视着四周,生怕有人关注到这里。
“我想出趟门,可我要去的地方三级天轨没有停靠站,我记得你有城主通行证,麻烦带上我走一趟。”
“高级停靠站?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麦克斯疑惑地看着男人。
“你个北境来的毛头小子,这辈子才坐过几次天轨,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路上我再和你慢慢解释。”
皮蓬说完拉着麦克斯,摇摇晃晃朝着天轨停泊站走去。
原来,天轨列车不仅根据高中低三个阶级分成三种不同规格的车厢,部分敏感地标只有二级列车甚至更高级的贵族列车才能停靠。
他们的目的地——塔图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于塔图本身的名字,奥瓦坎帝国居民更熟悉它的另一个绰号——罪恶之城。
大殖民开始的几个千年,科学技术和炼金产品遍地开花,多数传统岗位被机械取代,导致大量平民失业。
高失业率诱发犯罪高发,许多生活在底层的人们铤而走险,最终导致监狱人满为患。
尝试输送犯人开辟新大陆失败后,帝国决定将其流放到偏远地区自生自灭。
为了避免舆论压力,政府将这项工作外包给了当时还在掌管沿海捕鱼业的贝克特家族。
刚开始贝克特家族运送犯人的船只还都是些破旧渔船改装的简陋货轮。
后来随着暴力增加运输量、非法贩卖奴隶等方式,囚船商们很快便赚得盆满锅满。
在统治者的默许下,贝克特家族在百年之内完成了原始经济积累,同时利用自已的政治影响,将奴隶产业彻底推向合法化。
“你连养活自已都是问题,买奴隶干嘛?”麦克斯仰望天花板上雕刻着的古老预言喃喃低语。
“我的学年试验还缺几样炼金材料,负责管理仓库的那些老家伙连鸡毛掸子都要数数几根毛,压根指望不上。”
皮蓬说着拉出长长一条清单。
借助墨绿色台灯昏暗的光线看去,清单上全都是市面上公开违禁的炼金材料。
半人马血液、魔鬼枭的内脏等等,只有在罪恶之城才有可能买到。
客舱里弥漫着合成香料的味道,皮蓬继续为麦克斯讲述关于罪恶之城的历史。
当机械文明引发的战争进入尾声,大量机甲部队从塔图撤退。
占领虽然结束,权力却讨厌真空。
大量贝克特家族奴隶主开始进驻城市,塔图的居民非但没有迎来属于他们的自由,反而被指控为机械文明提供服务而囚禁。
塔图一夜之间成了集中营。
贝克特家族高层惨无人道地将居民分成三六九等进行归类,然后再把他们卖到其他世界去。
听到这里,麦克斯面色阴冷地打量着这座城市。
与其他土地肥沃的内陆城邦相比,塔图更像是一块荒凉的盐碱平原。
机械文明长期驻扎导致土壤酸化严重,整座城邦表面覆盖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黑霾。
无数钢铁结构塔楼和黑色强化玻璃遍布在城邦各处,充满了工业和人造感。
大量用来加工润滑润滑剂的工厂排放出浓浓废气,黑烟聚合上升又飘散下降。
除了覆盖在城市顶端的尘埃过滤网,住宅区同样架设着密密麻麻的遮雨棚,用来保护居民免受工业废物和酸雨伤害。
街区中央偶尔可以看到几座高大的人物造像,根据皮蓬介绍,那就是现任罪恶之城的领主——卡特勒·贝克特。
一位痴迷于死亡艺术的心理变态。
“你确定这里是我们的目的地?”
脚下每一寸土地都被油砂和酸性物质侵染,走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
几十米甚至几百米的土层可能堆积着数个千年无法代谢的强酸。
“当然,邪教成员、帮派分子、海盗和浪人是罪恶之城的常驻民,窘迫的疯狂炼金师随时可能出售珍藏的炼金材料用来换取高纯度尘埃药剂。”
皮蓬说着轻轻敲了敲暗门。
几名身体经过机械改造的暴徒打开滑槽,警惕地打量着两人,紧接着被粗暴改装过的房门被缓缓打开。
正如皮蓬所说,罪恶之城由一群整日浸泡在酒精与鲜血中的暴徒掌管。
两人沿着隧道缓步朝城市下方前进,四周偶尔可以看到被水银侵蚀的动物尸体,堆在角落里散发着酸腐的臭气。
大量装卸工人正在升降平台上卖力工作,原本沉寂的熔炉由漆黑转为火红,化学废料池中不断冒出气泡。
尽管工人全都带着呼吸装置,绿色烟雾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他们吸入肺中。
皮蓬并不急于购买炼金物材料,扭头带着麦克斯在地下城中闲逛起来。
恰巧远处似乎发生了一场军火纠纷。
面对气势汹汹的客人,帮派分子熟练地摆出无赖模样,嘴里叼着草棍摆弄起手中的枪支。
“卡壳只是小问题,炸膛只是偶发性问题,精准度不够是可以克服的问题,没有确定的问题就是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武器我为什么要退货?”
说完也不废话,朝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命令打手将顾客赶出武器商店。
如果鹤望兰诸神真的存在,那一定是长成了奥瓦坎金币的样子。
不然谁也没法解释,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上一秒还在抱怨咒骂的帮派分子瞬间变脸。
像是忠诚的仆人般对着皮蓬点头哈腰。
“两位请跟我来,罪恶之城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男人说着将球形灯向前推去,在坑坑洼洼的路面投下刺眼光斑。
穿过防空洞,他们进入到罪恶之城的核心区域。
雨水在头顶隧道中间汇聚成河流,然后在地下世界下起一场小型酸雨。
刚刚走出赌场的暴徒伸出臂膀,借助混合着化学废料的雨水将手上鲜血清理干净。
“如果能在塔图找到一个正确的小巷,你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服务员说着从兜里掏出烟斗,塞上一些不知名苔藓和烟草的混合物。
这是底层黑帮成员喜欢的搭配,廉价又提神。
眼前干瘪塌陷的地窟表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孔洞,从事着非法生意的商人像是寄居蟹一样散落其中。
两人最先来到售卖奴隶的区域。
一层层生锈的牢笼杂乱无章地堆放在仓库、过道甚至是厕所角落。
栅栏边缘遍布着褪色脱落的血手印。
牢笼里不断传来似人非人的哀嚎,奴隶们无力地瘫倒在自已的排泄物当中,看到有人过来纷纷发出恳求与哭诉。
“你们来得正好,今天恰好是招聘日。”
“没落贵族、瘾君子、贪食症患者、亡命徒、过气艺人等等等等。”
“如果挑花了眼还可以用开盲盒的方式,一次性带走五个随机奴隶,价格上也更加优惠。”
帮派分子说着甚至从怀里掏出了宣传海报递给两人,上面的奴隶信息像是商品般琳琅满目地排满整张画报。
囚笼周围摆放着几个临时赌桌,肮脏的赌具上沾满暗黄色油渍,几个赤膊着上身的守卫正围着火炉做饭。
壮汉们从锅里盛出被煮烂的肉条大快朵颐,一边吞咽一边互相碰杯畅饮,互相开着毫无底线的玩笑。
吃饱喝足后,这些人将剩余的食物倒进给牲畜喂食的食槽。
牢笼大门随机打开缺口,几十名奴隶一窝蜂地将头探出金属栅栏,埋进浆糊中狼吞虎咽。
有的因为食物卡住嗓子而不住咳嗽;有的左右推搡着朝前排位置移动;有的甚至专门捡拾溅落的食物残渣用来果腹。
还不等这些人吃饱,奴隶主便带着一众买主来到牢笼中间围成的舞台。
奴隶们不情愿地走上看台,表演着早就烂熟于心的拙劣话剧,看似粗糙的表演总能吸引猎奇的观众。
舞者双眼像是空洞的玩偶,或许是对生活已经失去希望,或许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已今后将要面对怎样的生活。
苍白脸颊呈现出濒死者才有的木讷表情。
看台顶端的球形灯猛地熄灭,本已高出舞池的升降平台再度向上升起一部分。
从天而降的聚光灯从各个角度射向舞台,舞者们穿着暴露的连体服,张扬地显露全身曲线。
洁白领口里露出粉色抹胸和规整的锁骨,涂抹着橄榄油的头发在脑后梳成高高发髻。
看起来就像是古典贵妇般优雅婀娜。
们百褶裙里没有任何衣物,尽情满足下方贵族的窥探欲望。
男人迷恋她们年轻有活力的腰肢,迷恋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甚至不需要是真的,只需要看起来桀骜不驯就可以。
聚光灯下舞者的身影窈窕性感,梦幻迷离,散开的裙摆像是蓓蕾般开出一朵朵象征着欲望的罪孽之花。
表演结束后,赤裸的男女脚上拴着铁链从幕布后走出,像是一件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身旁的奴隶贩子朝台下众人拼命叫嚷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多色部落某个氏族的方言。
这些奴隶主的皮肤异常苍白,这种现象在贝克特家族血裔中格外明显。
几名地下皇帝身体呈现出如同石膏般的冷硬质感。
麦克斯虽然无法理解贝克特奴隶主所使用的语言,但从肢体动作可以看出,这名商人正在尽可能将他的商品展示给台下竞拍者们。
买家神态各异,有的面容猥琐;有的一脸严肃;有的对着某个器官指手画脚;有的对奴隶整体身材比例评头论足。
注意到麦克斯冰冷的表情,服务员凑在旁边解释道:“两位别介意,我们这些生活在地下的老鼠,和奴隶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运气好碰到财力雄厚的买主能够脱离这该死的地下世界,我们却要一辈子腐烂暗无天日的塔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