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柳第十五场 第一次 A"
永庆十五年冬,红梅开得格外早,乔安燕一身劲装跪在椒兰宫青砖上时,琉璃窗棂外正飘着细雪。鎏金博山炉腾起的沉香雾里,赵娇从帘后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位女侍卫。
见她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偏生着双含雾的桃花眼,鼻梁如雪岭孤峰,唇色似染胭丝锦。一身银线云纹箭袖装,裹着挺拔如青松的腰背,分明是女子骨相,偏似少年郎的英气俊郎。
此时,韩引洲的皂靴轻抬,作为外臣他并不能殿内,只立于椒兰宫前的门廊之上。侍女打起十二幅湘妃厚织门帘,让他与公主遥遥相对。
他本就有着惊世之才,三载宫外替他兄长办差,三载漠北之行九死一生沥血归来,身上凌厉气势如刀刃藏锋于薄锦般,无法遮掩。
屏风上金丝雀交颈而栖,公主与权臣却已如隔着万水千山。
"此女名唤乔安燕,可护殿下周全。"公主赵娇的步摇在发际晃了晃,那声“少礼”终是不曾再唤出口头。
“韩大人……高升从二品内阁学士……本宫没有给韩大人送晋升礼,怎地倒好收韩大人的礼。”
赵娇怎会不知眼前这个气息平稳,如松如箭的女子,正是来自韩引洲用八年心血磨成的刀“清云卫”——自十二年前父皇庭杖血溅韩相紫袍始,这柄刀就注定要插进赵氏皇族的心口。
却见韩引洲已跪于殿前,官袍在青砖上铺开暗云纹。廊外一片素白,更映着他眼下一点朱砂痣,恰似当年掖庭溅在额角的血珠。
"殿下可还记得永宁五年的冬月?"他喉间微哽,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带钩,"臣蜷在冰雪之中,正是殿下从鞭子下救臣性命,又解了狐裘裹住臣这卑贱之躯。"
金玉冠随他垂首的动作泛起细碎金光。"如今这宫中暗流越加汹涌,外朝之臣如何能时时护公主周全?斗胆叩请公主收下此女——"
赵娇仍却出声拒绝,“韩大人美意本宫心领。只是本宫素日不过调素琴、读闲书,何来刀光剑影之忧?"香炉腾起一缕游丝,将芙蓉面笼在氤氲里。
"五载前臣奉旨替三皇子殿下赈灾,在流民中收留一,她年仅九岁便能徒手制服孤狼,口噬狼喉饮狼血。臣便想起在这宫里皆是藏于暗处之狼。要护殿下,定要有如此狠绝的女郎。"
"乔安燕本就根骨奇佳,袭得朝影卫绝学,如今武功小成。臣这些年令人教她识得百草毒经,便是梳头奉茶的功夫,亦由尚宫局亲授。"
赵娇仍是蹙起眉:"这般人才,合该随韩卿出入......"
"既蒙殿下所弃,"韩引洲突然截断话头,口中所言如冰剑,"乔姑娘便在此全了忠义。"
乔安燕倏然抬首,眸中竟无半分涟漪。青砖上叩出三记闷响,青丝散落:“奴谢公主成全。”话音未落已疾步奔向朱漆廊柱,提气纵身时带起飒飒风声。
"且慢!"赵娇大惊,霍然起身,撞得案上茶瓯叮当。乔安燕额角堪堪抵住殿内木柱的描金纹,额发被劲风掀起,保持着以额触柱的姿势,血珠顺着鼻梁滑落,在青砖上晕开暗色红梅。
血色蜿蜒满脸,乔安燕复又跪向公主,出声道“贱命承露韩公之恩,奴此身只为殿下而生,求殿下成全!”
韩引洲在一旁亦是伏地跪倒:“臣的命是公主的,只此残命仍有未了之事。此女就替臣以命相侍,求殿下成全!”
CUT!
好,过了!
全组都大气不敢喘,怎么回事,这三人气势越来越强了,那股生杀予夺疯披权臣、金枝玉叶聪慧公主、狠厉似刀玩命女侍卫的磁场氛围越来越带感,三人拼着一口气似的完全入戏。简宁这小姑娘,没想到她和两个主演搭配也是不落下风,比导演组的预期高上一大截。
前来探班的江影频频点头,看向休息区三个挨在一起的身影,问向执行导演陆长江“这三个小家伙表演都是可圈可点,一看都是好孩子。平时一定互相欣赏互相学习吧,看着关系真好,年轻人啊真是充满希望啊。”
陆长江嘴角不由抽搐,“江老师,那什么 ,他们……某种意义上也算关系好吧……”
片场休息区,简宁咬着冰棍,庄雨盈背着手,两人悄悄的靠近,只见江惟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在一小块亚克力板上写写划划。
那白色亚克力板上分别写着“盈子,宁子,惟子”三个名字,下一行对应三个人每个人本月的NG数——25、28、43
江惟的马克笔停在自已的分数上,点了又点。这时庄雨盈突然出声:“啧啧,江老师又在复盘失败战役呢?桀桀桀……”也不知道这种大美女是怎么能笑出邪修味的。
江惟啪地翻转自已的计分板,“那也不及庄老师今天一场NG三次了?第一场那哭戏哦……”
庄雨盈晃着两根手指打断“才两次!最后那条可是导演说保一条哦。今晚计数的时候,你可别多加。”
简宁一手掐腰,淡淡说道“江老师真是个天才呐,当初可是他想出来咱仨比拼NG次数搞辈分排行榜。”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庄雨盈好好的当红小花在那COS超市门口摇摇车。“哈哈哈爷爱如山,爷爷疼你~”
江惟嗞的一声,翻开旁边的剧本“陈导刚说夜戏改成长镜头了哦。知道一镜到底意味着什么吗?某个记不下长台词的可要NG大连击了喽……..哦嗬嗬嗬,今晚洒家要叫这天地转换,让这辈分板子改朝换代!”
庄雨盈拿着板子扇了扇,对着简宁说“哇哦,江老师这是嫌外场没空调,跟咱爷俩讲冷笑话呢。”
“咳,听说惟子昨天拍跪戏时——腿抖得像踩了缝纫机!知道的你那是练腿日拉爆我反被拉爆,不知道的怕要说……”
江惟咬牙看着这位女大佬,最近可是发现她越来越不好惹,转头决定捏软杮子“总比平时也不健身,难得吊一次威亚在空中像个扑棱蛾子的强”。
庄雨盈反唇相讥“江黛玉连本组的健身房都称不了霸,有本事你去挑战宁子?”
江惟最讨厌别人说他练的不咋地,果断掏出王牌“唉哟,你导师一会又该来电话喽,我F学院师兄说某人的论文老房翻新都六次喽?六次,什么概念?我给剧组大黄一只笔,六次它论文也写完了!”
庄雨盈咬牙切齿“逆孙你敢查你爷的老底,看你爷的无情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