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猛地刹住了,唐博伟一个大点头,感觉自已的脖子要闪断了:“能不能开了?不行我来。”
江时越眸里寒霜一片:“你乱说什么?哪个心思?”
唐博伟才不怕他:“你说哪个心思?不然人家相亲,你气什么?”
“我气她年纪小,又没父母看着,就把婚姻大事当儿戏。怎么说她叫我一声‘小叔’,我得监督她,不能让她行差踏错。”
江时越收回视线,踩下了油门,车子如一条大鱼一样滑出停车场。
唐博伟抓紧了扶手,“哼”了一声:“兄弟,我俩是真真正正一起从小长到大的,你没脱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四年前我就问你是不是禽兽到喜欢上人小姑娘了,你赌咒发誓说没有,还想揍我,结果人跑了。你醉了几场你还记得吗?有一次都吐我身上了。”
江时越脚踩离合,换档,一只手抓着方向盘,一只手开窗,把胳膊架在车窗上,神情烦躁:“说得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你开慢点儿,周末交警也不休息,我可不想陪你去处理违章。”唐博伟越发抓紧了扶手,但嘴上一点都不肯落下风。
江时越只顾开车,没再吱声儿。
热风从开着的车窗灌进来,更加的沉闷。
在等红灯的间歇,唐博伟终于忍不住了:“你这车里开着空调,又开着车窗,一点冷气全被吹走了。搞得人不上不下,不冷不热的,真是自已找罪受。”
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江时越的手臂:“你赶紧的,把车窗关了。”
江时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做梦”,一只手转着方向盘,连个眼风都不给唐博伟一下。
唐博伟又好气又好笑,可真傲娇。
他继续炮轰:“别装了,喜欢就去追呀。人小姑娘长那么漂亮,喜欢她的人铁定不少,你要是怂就别后悔。别跟我提什么长辈晚辈、小叔侄女的,又不是亲的,别端着。”
江时越心里很乱,仿佛,唐博伟说中了他的心思,却又让他无地自容。
他一个大她七岁的老家伙,一直以长辈自居,走到哪里都说和她清清白白,结果要自已打自已的脸了?
他真没那么龌龊,对着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谈爱。
他只是怜惜,那么深黑的雨夜,失魂落魄般冲到自已的车前,灯光照亮她面容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她眼里的惊惶、无助甚至绝望。
他默许了她叫他“小叔”,也渐渐担起一个长辈的责任。他心知他对她的关照比对可欣的还多,可他总为自已辩解,是因为她远离父母,情感更加脆弱,而可欣有他这个亲叔叔,且很快就会去国外和父母团聚。
两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他始终强调自已是林悦安的小叔,在林悦安离开后,他有一段时间的落寞和不惯。
他想过去找她,可他更怕自已强行压下的心思曝光。
那时还有个名义上的女朋友余卓,后来家里还出了事,他自已都生死难料,也就歇了心思,没再起过去寻林悦安的念头。
江时越眼神幽深,诸多思绪翻飞而过。忽地,他吐出一口气,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下车。”
唐博伟惊:“还没到,下什么车?”
江时越不语,只斜去一眼。
唐博伟缩成一团,满身的抗拒:“不下,我死都不下。你是不是让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江时越轻笑,复又发动了车子,唐博伟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盯着江时越瞧,但再不敢说什么刺激的话去惹这位大爷了。
车开得很快,压在每条道路的限速额,两侧的风景快速倒退,唐博伟诡异地发现江时越挂着微微的笑意。
这厮到底是怎么了?有点儿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