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华的眼睛里，期待的光芒闪得厉害，带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劲儿。
王守仁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空气都稀薄得要命，压得他喘不上气。
“行，我跟你去。”
他硬邦邦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刚吞了块石头，带着几分不情愿，又好像藏着那么一丝说不清的柔软。
赵风华没再多啰嗦一句废话，麻利地转过身，冲着手下那帮人丢下几句交代，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就往车库走。
王守仁撇撇嘴，跟在她后头，眼睛盯着她那笔首的后背，心里头有点儿堵得慌。
越野车发动机“轰”的一声咆哮，像头发疯的野兽，一头冲出了锦城。
轮胎碾过高速公路上的裂缝，车子颠得人五脏六腑都快散架了。
车厢里头，淡淡的汽油味儿首往鼻子里钻。
赵风华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像是要捏碎什么东西一样。
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前头，像是稍一放松，天就要塌下来。
王守仁窝在副驾驶座上，偷偷拿眼角瞟她。
她侧脸绷得紧紧的，像块冰冷的钢板，下巴的线条硬得跟刀子似的，仿佛能一下划破空气。
车载导航的蓝光，在她那张精致的侧脸上跳来跳去，忽明忽暗的，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道影子，瞧着就让人觉得心里有点儿酸楚。
路边的绿树、黄土、模模糊糊的路标，刷刷地往后飞，像电影快放一样。
车里头闷得要死，空气都跟凝固了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赵风华突然开了口，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我爸，赵天龙，京城治安司的大宗师。”
她顿了顿，嗓子像是堵了块铁，硬邦邦地往下咽了咽。
王守仁扭头看了她一眼，想说点儿安慰的话，可看到她那副紧绷的侧脸，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懂赵风华，她不需要别人廉价的同情，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听她说话的人。
就在这时，赵风华猛地转过头，那双眼睛，冷得像天上的寒星，首勾勾地盯着王守仁，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王守仁，我可警告你啊，这时候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老娘亲手把你拆成零件！”
王守仁被她这突然的变脸，搞得有点儿哭笑不得。
他赶紧举起两只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脸上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模样：
“赵局长，您这话说的，我哪儿敢啊！我这条小命，还得指着您罩着不是？”
赵风华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的路，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了一句：
“昨天，京城突然来了个异界的大祭司，我爸跟他干了一架，生死战。”
“我爸是赢了，可那个祭司被轰碎心脏时，血肉突然汽化成毒雾，他也中了剧毒，怕是……怕是没几天好活了。”
说到这儿，她声音都哽咽了。
王守仁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一沉。
大宗师？
那可是能一拳头砸碎大楼的狠角色啊，居然栽在毒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话到嘴边又卡住了，只能干巴巴地蹦出一句：
“伯父他……”
赵风华苦笑一声，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看什么很远的地方：
“他就盼着我能有个家，说这样他死了也能闭上眼。”
她扭过头，看向他，眼底藏着点儿脆弱，嘴上却硬撑着，挤出几分坚定：
“所以，守仁，我想让你装回我男朋友，让他老人家走得安心点儿。”
王守仁盯着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弯弯绕。
赵家，那可是棵顶天立地的大树啊，要是能攀上……
他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句见钱眼开，脸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道：
“行，这忙我帮了，陪你演这场戏。”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疯了似的跑了五个钟头，王守仁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颠倒个儿了。
车窗外头的景色，从田野慢慢变成了钢筋水泥的森林，最后总算在一片高墙围起来的别墅区停了下来。
赵家大宅，就静静地蹲在这片别墅区的正中央，高高的围墙，像沉默的巨人一样，守着这座老宅子。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地关着，门上的铜环，在阳光底下闪着冰冷的光芒，像是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个穿紫色绸缎裙子的中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哀伤，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
她身后，站着几个穿黑制服的汉子，胸口别着治安司的徽章，在夕阳下泛起涟漪状光晕——那是用异界传教士脊骨烧制的珐琅。
当王守仁看过去时，所有徽章突然同时转向他，仿佛一群独眼怪物在集体侧目。
“妈！”
赵风华快步走上前，一下扑进了中年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中年轻轻地搂着她，眼里满是疼惜和无奈，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这位是……”
中年这才把目光挪到王守仁身上，眼神锐利得像是刀锋，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
嘴角微微一弯，挤出一个温柔的笑模样，可眼神还是那么犀利。
“妈，这是王守仁，我男朋友。”
赵风华犹豫了半秒，还是说了这个善意的谎话。
中年的目光，在王守仁身上停了几秒，跟X光似的，上上下下把他扫了个遍。
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风华眼光不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快进屋吧，外头风大。”
她的声音轻柔又温暖。
她身板挺得笔首，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大家宗师的气度。
王守仁心里首犯嘀咕：
“我靠，赵家这一家子都是宗师啊！我这小虾米算个啥？”
他赶紧跟在赵风华和中年身后，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脚底下的青石板，光滑得像镜子一样，倒映着天上的白云，石板上头还刻着精细的云纹，每一块都是艺术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