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王守仁推开家门。
掌心里托着一团幽蓝光晕,像捧着个会喘气的小灯泡。
微弱的光在黑暗里晃悠,映得他那张累得发蔫的脸柔和了几分。
小花精缩在光茧里,翠绿发梢粘着几片金黄银杏叶,抖抖索索像个青涩小梅子,偶尔“嗡嗡”两声,仿佛困得迷糊的小蜜蜂。
他踮脚溜进客厅,生怕木地板“吱吱”一响吵醒家人,嘴里小声嘀咕:“这小玩意儿比我还金贵,摔一下估计得哭三天三夜。”
一天跑下来,他累得像被异界怪鱼踩了七八脚。
腿肚子首打摆子,可低头瞅着掌心的小家伙,眼里还是泛起一抹宠溺的笑。
“嘘——”
他手指抵在唇边,比划着让小花精别吭声。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织出一片细密的银网。
窗外夜风轻哼,夹着茉莉花香,还隐约带着怪味儿,像海腥味从远处飘来。
小花精冷不丁探出小脑袋。
鼻尖差点撞上他泡了一天热乎乎的耳垂。
“好人哥哥,你家空气里有茉莉花味儿!这儿的风是活的吗?”
她脆生生地说,眼珠子亮得像星星,满是懵懂和惊喜。
翠绿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个刚从异界掉下来的小怪咖。
王守仁低头看她,嘴角一翘。
他轻轻拍她脑袋:“那是妈种的茉莉,你要是喜欢,回头给你摘一朵戴着玩儿。”
小花精点头像小鸡啄米,发梢上的银杏叶晃出点点微光。
活像个会飞的小夜灯,灵气十足。
她歪头又嗅了嗅。
“还有点咸味儿,像海风!”
他愣了一下,心想:“这鼻子比狗还灵,异界来的果然不一样。”
心里却有点酸涩,带她回蓝星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可这小家伙天真得像张白纸,家里冷清惯了,有她在还真热闹了不少。
厨房里,微波炉“叮”一声,打破夜的安静。
王守仁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轻轻搁桌上。
面条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汤汁香得勾魂,热气袅袅升起,像跳着一支迷雾小舞。
小花精“嗖”地飞到碗边,踮着脚尖在碗沿上走钢丝,小裙摆随风轻晃。
眼珠子盯着面条滴溜溜转。
“这瀑布里有怪兽!”
她突然警惕地喊。
没等他反应,小手一挥,一道绿光“嗖”地射出去。
面汤“噗”一下炸开,溅了他满脸热汤。
他抹掉脸上的汤汁,无奈道:“小祖宗,这是吃的,不是敌人!你再炸下去,我妈明早得拿擀面杖追着我揍!”
她缩了缩脖子,偷瞄他一眼。
见他虽无奈却没真生气,才松了口气。
她抓起一根面条塞进嘴里,咬得笨拙,小手被缠得像蜘蛛网。
“有点咸……像海里的怪鱼!”
她嚼了嚼,皱着鼻子说。
随即咧嘴笑:“但好吃!”
她吃得认真,时不时被汤汁呛得咳两声,满脸油光,还不忘冲他傻乎乎地笑。
王守仁坐旁边瞧着。
他掏出一颗异界奇珍果实咬下去。
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慢点吃,别噎着,这儿可不比花海,没人给你拍背。”
他低声道。
小花精点头,吃到最后小肚子鼓得像个球。
她靠在碗边打了个饱嗝,像只撑圆的小仓鼠。
逗得他忍不住低笑:“你这吃相,比我爸还豪迈。”
“你困不困?”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透着关切。
小花精摇头,眼珠子亮晶晶的,对这人间满是好奇。
她轻盈地在屋里飞来飞去,摸摸窗帘嘀咕:“这叶子怎么不长花?”
王守仁憋着笑:“那是布,不是植物!你再扯下去,我妈得罚我洗一个月窗帘。”
她又飞到书架,指尖轻碰书脊。
书页无风自翻,发出细碎的呢喃,像古神在梦里低语。
她歪头听着,咯咯笑:“这儿的怪声真有趣,比花海的风还热闹!”
他揉着太阳穴,暗骂:“这小东西精力旺得像吃了兴奋剂,我都快扛不住了。”
跑了一天,他眼皮子首往下掉。
“别乱跑啊,这儿可没花海给你飞,摔了没人捡你。”
他低声叮嘱。
小花精点头像捣蒜,可眼珠子滴溜溜转,显然没当回事。
他一头栽在桌上,呼噜声震得泡面碗抖了三抖。
嘴角还挂着口水,像个累瘫的糙汉。
小花精捂嘴偷笑,觉得自己可以当回“夜游侠”。
她从门缝溜出去。
翅膀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只偷跑的小精灵。
她先飞进爸妈房间,月光洒在床上。
爸妈睡得正香,脸上挂着安详的笑,呼吸轻得像夏夜的虫鸣。
“好温柔的凡人,跟好人哥哥一样。”
她凑近瞧,心里想着。
老爸翻身嘀咕了句梦话:“这鸡腿真香……”
她捂嘴偷笑,飞到床头嗅了嗅:“没鸡腿呀,凡人真会做梦。”
她又溜进妹妹王静好房间。
床头放着毛茸茸的小熊玩偶,旁边散落几本漫画书。
封面上画着奇形怪状的怪兽。
“这毛球比我还可爱,比花海的食人花还软!”
她摸着熊鼻子嘀咕。
院子里,她落在电线上。
夜风吹得电线吱吱响,像低语的幽灵。
月光下,茉莉花影影绰绰,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淡紫光,像被异界气息染过。
她仰头望星,小裙摆随风轻摆,翠绿发丝舞动。
“这就是好人哥哥的家,他们都好温柔,尤其是他,最厉害!”
她低声道。
想起睡前的叮嘱:“别让他们发现你真实来历啊。”
她认真点头,暗下决心:“我得守好秘密,不然好人哥哥得拿我喂次神!”
想到那尊望不到头顶的神灵,她打了个哆嗦。
夜深了,她飞回房间。
王守仁睡得像头猪,呼噜声震天响,嘴角口水拉丝到桌上。
“好人哥哥真懒,可我还是喜欢他。”
她嘀咕着,想钻他怀里取暖,又怕吵醒他。
最后,她飞到窗边小盆栽,蜷在一片绿叶间,梦呓道:“花海……我还回去吗?”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斑驳光影在地板上跳跃,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茉莉香。
王守仁醒来,发现小花精睡在他怀里。
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起伏,小手攥着他衣角,像个粘人的小猫。
他轻轻捧起她。
掌心的温暖让她舒服地哼了一声,翅膀抖了抖没醒。
他笑了笑,抱着她走向餐厅。
桌上摆满包子、豆浆和油条,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王静好揉着睡眼进来。
她咬了口包子,冷不丁抬头。
“哥,我昨晚梦见个拇指姑娘飞我房间,还摸了我的小熊玩偶,像活的似的!”
小花精被吵醒,迷糊睁眼。
见王静好盯着自己,她吓得缩回光茧,只露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瞧着,像只被抓包的小贼。
“尝尝,比泡面好吃。”
王守仁夹个包子撕一小块递给她。
她小口咬下去,眼睛一亮:“好香!比怪鱼强!”
一边吃一边晃小脚,萌得王静好惊呼:“哥,这是什么?好可爱的小精灵!”
她凑近,眼珠子瞪圆。
“她翅膀怎么亮了一下?”
王守仁心跳加速,赶紧塞她个包子:“那是反光,你眼花了,快吃!”
小花精偷笑,缩他怀里像个小狐狸。
他淡定解释:“乡下任务捡的小花精,喜欢咱家,我就带回来了。”
刻意瞒下她的异界身份,既护她,也省麻烦。
母亲端着豆浆过来一愣:“守仁,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可爱?”
她蹲下细看,皱眉道:“不会咬人吧?”
小花精抖翅膀,萌态软化了她。
母亲叹道:“算了,长得俊就行。”
她轻轻碰她翅膀,小花精害羞抖了抖,没躲开。
父亲喝着豆浆,斜眼道:“守仁,以后饭量得翻倍了!”
全家哄笑。
王守仁无奈:“爸,您可别乱说,她吃得比我少!”
他看着母亲轻抚小花精,心中一暖。
“这下她真成咱家小福星了。”
他低声道。
吃完早饭,王静好还不死心。
她伸手要抱小花精:“哥,这明明该是我的吉祥物!”
小花精吓得扑进他怀里,翅膀嗡嗡首响。
他拍拍她脑袋,调侃:“再吃下去,你都能飞不动回异界了!”
她气鼓鼓瞪他一眼。
引得全家又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