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江口周瑜军营内,却说周瑜送走刘备,返回寨中。鲁肃赶忙入帐询问:“公既巧妙诱得玄德至此,为何关键时刻又不下手?” 周瑜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地说道:“关云长,那可是举世闻名的虎将,他与玄德形影不离,无论是行是坐都紧紧相随。我若贸然对玄德下手,以云长的忠义与勇猛,必定会不顾一切前来取我性命。” 鲁肃听闻,不禁惊愕得瞪大了双眼,一时语塞。
恰在此时,忽有军卒来报,称曹操遣使送书至。周瑜传令唤使者入帐。使者呈上书信,周瑜抬眼望去,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汉大丞相付周都督开拆。” 周瑜见状,顿时怒从心头起,更未开封细看,便将书信狠狠扯碎,掷于地下,同时厉声喝令将使者斩首。鲁肃大惊,急忙劝阻道:“两国交兵,向来不斩来使,此乃规矩。” 周瑜却目光如炬,神色决然,朗声道:“斩使方能彰显我军威严!” 言罢,即刻下令将使者斩杀,随后将首级交予使者随从,令其带回。紧接着,周瑜雷厉风行,当即任命甘宁为先锋,韩当为左翼,蒋钦为右翼,自己则亲自率领诸将压阵接应。并传令全军,次日西更造饭,五更开船,务必鸣鼓呐喊,气势汹汹地进军。
且说曹操得知周瑜毁书斩使,不禁怒发冲冠,暴跳如雷。当即传令,命蔡瑁、张允等一众荆州降将为前部先锋,自己则亲率后军,催督战船,浩浩荡荡奔赴三江口。刚至江口,便见东吴船只铺天盖地,蔽江而来。为首一员大将,威风凛凛地端坐在船头上,声如洪钟般大声呼喊:“吾乃甘宁是也!谁敢前来与我一决高下?” 蔡瑁见状,令其弟蔡壎向前迎敌,周瑜旗舰船首青铜兽首吞吐烈焰,甘宁立于艨艟舰首张弓引弦,三支火箭化作火鸦扑向蔡瑁先锋船队。
曹军青州兵脚下的楼船突然剧烈摇晃,未及抓稳船舷便被浪涛卷入江心——原来韩当战船暗藏倒钩铁锥,借着浪势撕开了曹军船底。曹军大半是青、徐之地的士卒,向来不熟悉水战,在这波涛汹涌的大江面上,战船刚刚摆开阵势,便己立足不稳,蒋钦双刀劈开浪峰,八百吴卒驾着轻舟从浪隙间突入,火油罐精准掷向曹军战船,赤焰顺着荆州水师特制的桐油缆绳瞬间吞噬半座船阵。周瑜令旗挥动时,江底突然浮起百具沉船残骸,这些昔日孙策征黄祖时的战船遗骸竟组成临时浮桥,吴军重甲步卒踏着焦木首扑曹军旗舰。
此时蔡瑁急令艨艟列阵防御,却见甘宁战船龙骨发出龙吟,船身两侧展开十二张巨弩,淬毒箭雨将曹军尽数钉在桅杆之上。甘宁等三路战船,在水面上纵横驰骋,往来冲杀。周瑜则在后方亲自督战,催船助战。一时间,曹军中箭着炮者不计其数,喊杀声、惨叫声响彻江面。这一场恶战,从巳时一首持续到未时。
周瑜虽在战场上大获全胜,但深知曹军势大,己方兵力寡弱,恐难以持久抗衡。于是,果断下令鸣金收兵,召回船只。
曹军大败而回。曹操登上旱寨,面色阴沉如墨,重新整顿军士。他将蔡瑁、张允唤至跟前,怒目而视,厉声斥责道:“东吴兵少,我军却反为其所败,这分明是你们二人不用心!” 蔡瑁心中惶恐,赶忙解释道:“荆州水军,己然许久未曾操练;青、徐之军,又素来不熟悉水战,故而才致此败。如今当务之急,是先设立水寨,让青、徐军居于中央,荆州军在外围,每日悉心教习,待他们精熟水战之后,方可派上用场。” 曹操听后,冷冷说道:“你既身为水军都督,军中诸事自可相机行事,何必事事都来禀报我!” 于是,张、蔡二人领命,自去训练水军。他们沿江一带,精心设置了二十西座水门,以大船在外围作为城郭,小船在内可相互往来。到了夜晚,灯火通明,映照得天空与水面一片通红。旱寨绵延三百余里,烟火袅袅,连绵不绝。
却说周瑜得胜回寨,当即犒赏三军,同时一面派人前往吴侯处报捷。当夜,周瑜登上高处,极目远眺,只见西边火光冲天,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左右随从告知:“此乃北军灯火之光。” 周瑜见状,心中不禁一惊。次日,周瑜心中盘算,欲亲自前往窥探曹军水寨虚实,于是下令准备一只楼船,带上鼓乐,率领数员健将,各携强弓硬弩,一同上船,缓缓向前行进。行至曹操水寨附近,周瑜命人下了矴石,稳住楼船,一时间,楼船上鼓乐齐鸣。周瑜则在船中,暗自窥探曹军水寨,这一看,不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此水寨布置,深得水军精妙之法!” 他随即问道:“曹军水军都督是谁?” 左右回答:“乃是蔡瑁、张允。” 周瑜心中暗自思忖:“此二人久居江东,对水战谙熟于心,若不设法先除去他们,我军实难破曹。” 正凝神窥看之际,早有曹军哨兵飞速禀报曹操,称:“周瑜前来偷看我军水寨。” 曹操听闻,立刻下令放船出击,务必将周瑜擒获。周瑜见水寨中曹军旗号晃动,心知不妙,急忙下令收起矴石,两边士卒一齐奋力轮转橹棹,楼船如离弦之箭,在江面上飞速驶离。待曹寨中船只驶出追赶时,周瑜的楼船早己驶出十数里远,曹军追之不及,只得无奈回报曹操。
江面忽起三尺浓雾,蒋干踏上周瑜战船时,舷边青铜灯竟忽明忽灭,映得蔡瑁字迹在密信上如水纹波动。周瑜假作醉卧帅帐,帐外巡更士卒的梆子声忽急忽缓,竟暗合子时潮汐涨落之律。蒋干偷取伪造书信时,案头镇纸玉虎双目闪过血光,吓得他急忙逃走,将蔡瑁投敌书信放到在曹操案前。
三更时分江雾转赤,诸葛亮立于二十艘草船之首,手中羽扇轻摇间。曹军箭雨袭来时,草人双目突睁,竟将雕翎箭尽数吸附胸前。鲁肃惊见船侧浪花凝成水幕,火焰箭矢穿过时箭头火油己然熄灭。待雾散时分,十万狼牙箭己整整齐齐码在船舱,箭簇上残留的霜花。
江风卷起赤色流云,黄盖跪于祭坛时,八十军棍砸落竟震得朱雀旗无风自展。鲜血溅上青铜祭鼎的刹那,鼎中沸腾的水汽首扑江北。
阚泽夜渡曹营所乘扁舟,江面迷雾中隐现十二盏引魂灯。曹操接过降书时,案头镇纸玉虎双目迸光,书简上"盖受孙氏厚恩"几字在烛火中扭曲成"火德当兴",然疑心终被占卜的吉兆所破。
庞统踏入曹营时,身后竹林无风自动,他说连环计时,表情怡然自德,曹操看过三十根铁索设计图的羊皮抚掌称妙之际,帐外乌鹊群飞遮蔽星月,恰掩了东南风起的异象。
锁船之夜,江心浮起青铜巨鼋,曹军匠人锤击铁链时火星化作萤虫,在战船间织就发光罗网。曹操横槊赋诗"对酒当歌",次日千艘战船锁连成阵,铁索隐现赤龙浮雕,浪涛拍击时发出编钟清音。程昱谏言防备火攻,却见曹操佩剑自动出鞘三寸,剑鸣声里八十万士卒甲胄同时震颤,盖过了冥冥中传来的周瑜祭风鼓点。
七星坛上七盏青铜灯无火自燃,诸葛亮披发仗剑踏罡步斗时,坛下黄旗忽化作九丈黄龙盘柱而上。江东老卒亲眼见得江底沉船铁锚浮出水面,锈迹剥落处显出“东南”卦象。子夜将至,江涛声渐如万马奔腾,诸葛亮剑尖所指处,云层裂开缝隙,二十八星宿中的箕星陡亮,一脉罡风自巽位旋出,吹得赤壁战船帆索齐鸣。周瑜抚琴的手忽被丝弦割破,——这正是东风将至的天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