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彼岸花粉撒进姜晚的皮蛋瘦肉粥时，瓷勺突然弯成问号形状。顾沉舟的虚影在早餐店玻璃上闪过，他正用桃木筷夹走老板娘肩头的婴灵，动作优雅得像在米其林餐厅品鉴鹅肝。
"苏姐...这粥里漂的是不是人指甲？"姜晚戳着碗里浮沉的白色碎屑，她的草莓发圈渗出暗红血渍，"我这两天总梦见穿嫁衣的女人，手腕戴着和你一样的玉镯......"
话没说完，邻桌老头的收音机突然爆出杂音。永安市早间新闻正在插播突发："......殡仪馆地下发现明代墓葬群，考古队己封锁现场......"
姜晚的勺子当啷掉在桌上。她颤抖着点开手机相册，昨晚昏迷时拍到的诡异照片里，我正站在双蛇缠杖的青铜门前——背景分明是新闻里的考古现场。
"苏河！"顾沉舟的传音裹着煞气刺入耳膜，"带着祭品从后门走，有东西混进人群了。"
早餐店的吊扇突然加速旋转，豆浆碗里浮出张泡发的人脸。我抄起滚烫的粥泼向邻桌，老头发出非人的惨叫——他的假发被烫掉，露出布满咒文的头皮。
姜晚被我拽着撞翻蒸笼，滚烫的小笼包雨点般砸向追来的食客。他们关节扭曲着爬行，眼白翻成诡异的青灰色。顾沉舟的铜钱剑破窗而入，剑气扫过之处，傀儡们的天灵盖齐齐飞出黄符。
"接住！"他从通风管倒吊下来，甩给我串青铜钥匙，"去091号柜拿你爸的罗盘！"
殡仪馆大厅挤满看热闹的市民，我拉着姜晚混进人群。她的玉镯胎记突然发烫，所过之处，地砖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彼岸花。文物局的展板前，我瞥见明代女尸的复原图——那张脸与姜晚有七分相似。
"别碰警戒线！"保安呵止的瞬间，姜晚的指尖己经触到玻璃展柜。女尸手腕的翡翠镯子突然炸裂，碎片划破她的掌心，鲜血滴在殄文石碑的拓印上。
整座殡仪馆剧烈震颤，地砖翻涌如浪。我护着姜晚滚进值班室时，看见老周的登记簿自动翻页，1999年7月15日的记录正在燃烧："......女尸林月茹产下双生胎，活体转移至......"
顾沉舟踹开铁柜门，鳞片刮落的金粉在空气里燃烧。他抓过姜晚流血的手按在091号柜锁孔："开！"
柜门弹开的刹那，阴风卷着腐臭扑来。我爸的罗盘悬浮在骨灰盒上，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姜晚。她突然用殄文念诵咒语，眼瞳裂成双瞳："哥哥，该归位了。"
我腕间的玉镯应声碎裂，暗红纹路凝成锁链缠住顾沉舟。姜晚撕开人皮面具，露出林月茹年轻的脸。她指尖挑着根脐带，另一端连着我的肚脐："乖女儿，该把妖丹还给顾郎了。"
顾沉舟的獠牙刺破下唇，鲜血在空中绘出镇魂符："二十年前你剖腹取子时，早该想到有今天。"他蛇尾扫翻整排骨灰柜，我爸的日记本飞入我怀中。
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B超照，1999年7月15日的诊断记录触目惊心："连体双胞胎，共用妖丹。"照片里蜷缩的胎儿后颈，赫然是顾沉舟的蛟鳞纹。
姜晚...或者说林月茹，正将脐带缠上我的脖颈："当年你爸偷走阳胎，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她的翡翠镯子渗出尸油，地宫青铜门在煞气中轰然洞开。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罗盘上，指针突然钉住顾沉舟的眉心。二十年前的记忆如闸泄洪——产房里我爸用桃木钉截断脐带，将裹着殄文的阳胎塞进殡仪馆女尸腹中。
"原来我才是容器。"我笑着扯断脐带，任由妖丹在体内沸腾，"但您忘了，殄文最怕处子血。"
罗盘爆出金光，我爸的残魂从骨灰盒中跃出。他挥动朱砂笔在空中写下和离书，顾沉舟的锁链应声而断。蛇尾卷着我冲进地宫时，林月茹的尖叫震塌墓道："你们逃不出往生阵！"
顾沉舟把我抵在青铜柱上，竖瞳燃着金焰："现在要取妖丹了，怕吗？"
我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鳞纹："你舍得吗？"
他的尖牙刺入动脉的瞬间，整座地宫的殄文开始重组。我们相握的手背上浮现出契约咒印，妖丹在血脉中融成太极。当林月茹追进主墓室时，看到的正是双蛇缠杖的图腾在我们头顶显现。
"多谢母亲。"我抹去唇边蛟血，"这份嫁妆，我们收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