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碎最后一块薄荷糖时，冰柜的蓝光突然变成血红色。关东煮锅里的汤汁正在逆时针旋转，每颗鱼丸都裂开细密的獠牙。顾沉舟的蛇尾缠住我的腰肢，鳞片剐蹭过护士服裂口："夫人，这次要收利息了。"
货架上的巧克力集体爆开，德芙包装纸裹着带血的桃木梳飞向收银台。姜晚的残魂正在擦拭咖啡机，草莓发圈突然崩断，黑发如瀑般垂落："姐姐，往生阵的阵眼是......"
她的警告被冰柜的轰鸣声打断。整排冷藏柜门同时弹开，林月茹的嫁衣悬浮在冷雾中，三百条脐带缠着泡发的婴儿。便利店地砖缝里渗出粘稠的尸油，在月光下汇成永安小学的星图。
"乖女儿，该试嫁衣了～"林月茹的声带漏着腐水，脐带婴儿齐声啼哭。我反手将雄黄奶茶泼向嫁衣，丝绸遇腐蚀出人脸大小的破洞。顾沉舟的铜钱剑劈开冷雾，剑气扫过之处，冷冻水饺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全部变成1999年7月15日。
"抓紧！"他的蛇尾缠住承重柱，带我跃上摇摇欲坠的货架。铁皮糖盒在掌心发烫，零件自动重组成长命锁。当锁扣嵌入收银机时，整间便利店突然开始时空倒流——货架上的商品飞速过期，电子钟的数字疯狂回跳。
林月茹的嫁衣在时空乱流中崩解，露出焦黑的骨架。她胸腔里跳动着半枚蛟珠，正是二十年前顾沉舟被剜出的妖丹。我扯开护士服领口，心口的蛇纹突然暴起红光："妈，你漏算了这个。"
顾沉舟的尖牙刺破我锁骨，蛟血混着雄黄喷溅在蛟珠上。整座往生阵的核心在水箱位置显现，三百具婴尸的脐带缠成绞索。姜晚的残魂突然握住我的手，将铁皮糖盒按向阵眼："姐姐，密码是你生日......"
生锈的铁皮在月光下褪去伪装，露出父亲刻在盒底的字迹："给小河：爸爸永远爱你"。当薄荷糖的凉意渗入阵眼时，便利店突然陷入死寂。林月茹的尖叫卡在腐烂的喉管，化作青烟消散在晨光中。
货架上的薯片碎屑簌簌掉落，拼成永安小学的毕业合照。照片里的姜晚对着镜头比心，后颈的蝴蝶胎记闪着微光。顾沉舟的蛇尾松开我的腰，鳞片剥落处露出新生的皮肤："夫人，该换班了。"
我瘫坐在翻倒的关东煮锅旁，看着晨曦穿透破碎的橱窗。姜晚的残魂正在整理货架，把过期的辣酱换成新鲜的饭团。她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圈重新系好，转身时眼中有星芒闪烁："苏姐，冰柜第三层有惊喜。"
推开冰柜门的瞬间，寒气裹着栀子花香扑面而来。父亲的身影在冷雾中浮现，他手里握着当年的值班日志："小河，爸爸从没后悔过。"泛黄的纸页间掉出朵干枯的栀子花，花瓣上凝着二十年前的晨露。
顾沉舟突然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下颌抵在我肩头："岳父大人在奈何桥等我们敬茶呢。"他尾尖卷着杯冰咖啡，吸管孔里插着枚青铜钥匙——正是往生客栈403房的房卡。
收银机突然吐出张泛金光的婚书，日期栏印着今天的晨光。姜晚哼着歌擦拭咖啡渍，她手背的蝴蝶胎记正在消散："下次团建去游乐园怎么样？我想坐摩天轮～"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便利店恢复了往日的喧嚣。通宵写作业的中学生挤在关东煮锅前，手机播放着早间新闻："......城西烂尾楼突发大火，疑似违规存放易燃物......"
顾沉舟把薄荷糖塞进我护士服口袋，鳞片擦过腰际的酥麻感还未消散。货架最上层摆着新到的草莓大福，包装盒上印着并蒂莲纹。我咬开柔软的麻薯，奶油里裹着枚带血丝的珍珠——正是林月茹当年戴的耳坠。
"续约吗？"顾沉舟舔去我唇角的糖粉，竖瞳里映着两个小小的人影，"这次要签永生契。"
玻璃门开合的叮咚声中，姜晚的轻笑混着咖啡香飘来。晨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往生阵的残骸上，纠缠成双蛇缠杖的图腾。而便利店冰柜的蓝光依旧温柔，照着第三层那盒永远不会过期的鲜奶——保质期一栏用朱砂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