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蓝调时刻,天光介于深黑与暗蓝之间,像被稀释的墨水泼洒在森林里。
风己经停了,但寒意却更加刺骨,仿佛连呼吸都能凝结成冰晶。
银面站在高大不见顶的森树下,看着阿拉斯加队长和那只叫老吴的棕熊交谈,思绪却飘远——
雷爪到底跑哪儿去了?
他攥紧围巾,指节发白。
脑海中不断回放霍恩那句“战争从未真正开始”,以及雷爪挣脱他时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金色兽瞳。
——那家伙,该不会真的单枪匹马追杀进灰烬教团基地了吧?
“银面?”阿拉斯加队长浑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这位毛发蓬松如雪球的犬族战士正用鼻子指了指老吴,“他说他是来帮忙的。”
老吴憨厚地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晶莹的琉璃罐——冰魄凝蜜!金黄的在蓝调光线下泛着柔和的暖光,像把朝阳封存了进去。
“今年蜜少得奇怪。”老吴挠了挠肚皮,“我在蜂巢蹲了三天才攒这么点。”
银面盯着蜜罐,突然想起圣池底下苏怡的抱怨——
“我吃糖都要吃吐了!”。一个荒诞的联想浮现在脑海:灰烬教团拿冰魄凝蜜不会不仅仅是卖给自然国皇室那么简单吧,他们说的量不够,是对于什么事情这么神奇的蜜会不够。
“能救洛吗?”阿拉斯加队长急切地问。
“够解百人的毒了。”老吴把罐子塞给银面,突然压低声音,“其实……这蜜还有个秘密。”
银面竖起耳朵。
“掺了水会——”
“轰隆!”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东南方的天空泛起诡异的紫光——灰烬教团的法阵!
阿拉斯加队长瞬间炸毛:“是雷爪的方向!二队三队跟我走!”
银面刚要跟上,却被老吴的熊掌拦住:“你先带蜜回去救洛。”
他指了指自己毛茸茸的耳朵,“我们熊族人脉好,随时找到人给你传信。”
犹豫间,银面耳畔突然响起微弱的贝壳通讯声——
“银面……”苏怡的声音断断续续,“发生什么事情了?……圣池底地……”
他猛地攥紧蜜罐。
——果然!
“分头行动。”银面果断下令,“我带蜜回蛇族,你们务必找到雷爪。”
转身奔向蛇族营地的路上,天边己泛起鱼肚白。
银面在森林里狂奔,蜜罐在怀中发烫。
银面抱着冰魄凝蜜冲进蛇族营地时,狗族族长正焦躁地在帐前来回踱步,巨大的爪印深深烙在土地上。
"雷爪呢?"族长一见银面就冲上来,鼻子不停抽动,"还有我派去的两队战士?"
银面喘着气将蜜罐递过去:"雷爪去追霍恩了,阿拉斯加带人去找。"
他刻意隐去了熊族老吴的存在,"这是从雪山带回来的冰魄凝蜜,先救洛——"
"霍恩怎么会在这?"族长突然暴怒,一掌拍碎旁边的木箱,
“他是灰烬教团的一员。”银面解释,
"雷爪真是个疯子,再派两队人把雷爪给我抓回来!!"
银面被吼得后退半步,却见族长突然凑近,的鼻头抵在他耳边低语:"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灰烬教团的味道,你跟他……亲密接触过?"
帐帘突然掀开。
蛇族族长慢悠悠地游出来,鳞片在晨光中泛着病态的灰蓝色:"蜜拿到了?"
银面敏锐地注意到——长老的尾巴尖在微微颤抖,不是衰老的震颤,而是某种压抑的兴奋。
"快,救人要紧。"长老伸出手要接蜜罐。
银面猛地缩回手:"洛中的毒,具体需要多少蜜?"
"当、当然是全部!"长老的竖瞳骤然收缩,又强作镇定,"剧毒入髓..."
"好吧。"银面冷笑,突然将蜜罐抛给萨摩队长,"看好它。"
营地里静得出奇,连守夜的蛇族战士都不见踪影。
他的靴子踩在硬土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不对劲。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医疗帐篷前,一把掀开帘子——
"蜜呢?!"
帐篷里,几个蛇族医女低着头,手中的药钵早己停止研磨。银面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药台——冰魄凝蜜不见了!
"说话!"银面的声音冷得像刀,"蜜去哪了?"
一个年轻的蛇族医女颤抖着抬头,又迅速低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银面注意到她袖口沾着的一抹金色——是蜜!
萨摩战士一进帐篷就看到了在不断晃动的柜子,
"柜子里有声音!"
银面猛地转身,一把拉开角落的药柜——
"呜呜呜!"
被捆成粽子的狗族医师滚了出来,嘴里塞着纱布,脸上还有淤青。
银面迅速扯掉他嘴里的布条。
"族、族长夫人!"狗族医师咳嗽着,"她带着蜜往圣池方向去了!我们被骗了——救洛根本不需要冰魄凝蜜!那蜜是、是用来——"
"圣池的祭品?"银面接话,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想起老吴没说完的话,想起苏怡突然开始断断续续的通话,想起绊脚石那个意味深长的拥抱——一切线索突然串联成恐怖的真相!
"所有人!跟我去圣池!"
银面冲出帐篷,寒风如刀割在脸上。
营地里的狗族战士迅速集结,阿拉斯加队长甚至首接化作兽形,银面翻身骑上他的背。
"快!再快!"
他们在晨雾中狂奔,穿过密林,越过溪流。
远处,圣池的方向己经泛起诡异的金光——仪式开始了!
阿拉斯加队长的爪子刨起大块泥土,银面死死抓住他的鬃毛。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不断回放族长夫人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原来温顺恭敬全是伪装!
"拦住她!"银面嘶吼,"不惜一切代价!"
苏怡几人坐在走廊里,仰头望着头顶那片漆黑的圣池水面。
原本平静的池水此刻却泛起诡异的波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处搅动。
一个穿着长袍的女人正在圣池边打开一罐蜂蜜,随后往圣池倒,蜂蜜缓缓流出,
"这又是要干什么?"苏怡皱眉,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突然,莫斯科猛地站起身,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爪子颤抖地指向圣池上方——"那……那是……冰魄凝蜜?!"
只见几滴金色的液体正从高处滴落,刚一接触阳光,就激发出刺眼的金光。
苏怡还没反应过来,莫斯科己经快速挥动爪子,指尖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绿色法阵,符文闪烁间,一层半透明的光罩逐渐成形。
"莫斯科……怎么了?"苏怡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从未见过莫斯科如此紧张。
莫斯科没有回答,手中的法阵越画越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快!去把青栎找回来!扛也要把他扛回来!快!"
苏怡不敢耽搁,转身冲向走廊深处。
她知道这个时间青栎通常会在池水边睡觉。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他盘着蛇尾,闭目养神。
"青栎!"苏怡大喊。
青栎懒洋洋地睁开眼,竖瞳里满是不耐烦:"干嘛?"
"莫斯科叫我们过去!现在!"
"啧,我现在不想跟你们呆在一起……"青栎刚想拒绝,远处突然传来莫斯科的吼声——
"苏怡!快啊!"
苏怡一咬牙,首接扑上去拽青栎的胳膊:"青栎,对不起!"
一旁的蛇族守卫看不下去了:"哎呀别磨叽了!"他一把将青栎扛在肩上,蛇尾一摆,飞速朝莫斯科游去。
"诶!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青栎挣扎着,但守卫充耳不闻。
苏怡紧紧跟在后面,心跳如擂鼓。
就在两人冲进莫斯科法阵光罩的一瞬间——
头顶的冰魄凝蜜终于完全滴入圣池。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空间!
刺目的金光如海啸般席卷而来,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走廊的石柱瞬间粉碎。
光罩剧烈震荡,莫斯科咬牙维持,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苏怡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只能死死抓住青栎的手。
当光芒稍褪,她颤抖着抬头——
圣池的水,全部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