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同理心
“虚空之外？”
“呵呵，你这小子的求知欲还真是旺盛。连小小的归墟都未曾了解透彻，便想着更大的世界了。”
“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本尊也不妨告诉你，在虚空的边界处，存在着一道由虚空之主亲自设下的屏障，这道屏障饶是当年我们十二神尊合力都无法破除，因此谁也不知道虚空之外是什么。”
“若是有朝一能成为十二神尊，也可亲自去探寻一二。”
吞噬之神笑道。
宁燃的面色变得略显愁闷。
有屏障，那就说明外面肯定还有更大的世界。只是不知虚空之中这方巨擘设下屏障，是为了困住他们，还是为了保护他们。
“呼……”
想了许多，宁燃终究长吐一口气，将这些暂且抛去。
吞噬之神有句话说得很对。
自己还太弱了。
去想虚空之外的事情毫无意义。
有这功夫，倒是不如多集中精力想办法和吞噬之神进一步周旋，争取到更大的利益，然后再对下一步行动做具体的规划。
故而。
宁燃不再问询认知方面的问题，而是谈起当下：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你和混沌之神同归于尽了。”
“那么他是真的陨落了，还是像你一样残留了一丝神识，如今正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休养生息？”
吞噬之神原先显得轻松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快：
“哼。”
“本尊虽是与之同归于尽，但他势必也有保命底牌，不会如此轻易地彻底陨落。”
“只不过他若是想复生，按理来说要比本尊快得多。”
“毕竟本尊还要防备被其他神尊发现，只能蜷缩在这角落之中花费七万年恢复神力。而他本就与其他神尊交好，其他神尊怕是会主动帮他，如此甚至用不了一万年，只需五千年就能重新登上神位。”
所以，就连吞噬之神都不清楚混沌之神是否已经复活。
那么魂力世界为什么会出现混沌之力？
已知的是混沌之力是六大神力之一，十二神尊中有两位掌控着这股力量。
——错了。
全错了。
宁燃忽然之间意识到，他们先前对魂力世界出现混沌之力所进行的两种猜测，都是错误的。
吞噬之神把魂力世界安然地保留下来，并不是想通过魂力世界的生灵，给闯入者们出一道实力以外的难题。
也不是觊觎、忌惮魂力世界中的混沌之力。
准确来说，是因为魂力世界有混沌之力的存在，所以吞噬之神才无法覆灭这一世界。就像是吃一块石头一样，无法嚼碎，只能强行吞下，而哪怕到了肚子里也注定无法消化。
同时，因为吞噬、混沌两股力量不相上下，共为六大神力之一。吞噬之神势必无法觉察到其中的混沌之力存在，否则他清楚魂力世界中的混沌之力很有限，现在就没必要惧怕自己毁掉他的本躯。
经过缜密的推理。
宁燃对眼下的形势有了很明确的了解。
只不过，还欠缺最后一点。
他最后问道：
“那你何时才能完全恢复神力？”
刚刚有问必答的吞噬之神，在面对这一问题时，忽然变得沉默。
最基本的警惕，他还是有的。
正当宁燃想再问一遍时，他含糊地回道：
“快了。”
“只要你愿为本尊做事，本尊向你保证，将来十二神尊中必定有你的位置。”
“到时我们一同君临虚空，除那虚空之主外，不必惧怕任何一方。”
话题终归回到了最开始。
吞噬之神向宁燃发出邀约，现在宁燃的答复，将决定很多的事情。往小了说，是改变自己的人生。往大了说，诸天万界的未来也会被自己接下来的决定所颠覆。
宁燃自然不会屈服于吞噬之神，成为他残骸诸天万界生灵的帮凶。
但直接拒绝，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毕竟真撕破了脸，让吞噬之神发现自己的底牌其实很有限，那么很多事情都将无法开展。
同意，同样不行。
吞噬之神不是傻子，绝不会只和自己做个口头约定，万一要签订什么连自己都无法违背的契约，那反倒是把自己送进了绝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吞噬之神见宁燃迟迟没有回应，再度道：
“难道你就不想成为神？踏入这虚空之巅，去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接触那些真正的虚空奥秘？”
听得出吞噬之神有些没耐心了。
宁燃没有想好如何答复，便抛出了个高深的问题搪塞：
“成为神，意义仅是变得更强？”
“强大与否，是对比出来的。我已在诸天万界中无人能敌，同样也成就了不死不灭之躯。”
“如果成为神仅仅是掌握更强的力量，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小了。”
“毕竟成为神能做到的事，绝大部分我现在也能做到。”
吞噬之神道：
“要么说你见识浅薄呢。”
“成为神，能做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如果十二神尊真的不值一提，那么那么多佼佼者又何必抢破了头地要争夺神位？”
“具体的本尊一时半会儿难以和你说清楚，你只需回想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区别是什么就足够了。”
他的这番话还挺有道理。
像宁燃十二岁时就达到法相境，寿元千年，在九玄大陆中也一样近乎是达到了极限。
可后来见识到了更多，掌握了更强大的力量，才发现这世间自己能做的事情数不胜数。
若是能够达到神尊，势必会随着眼界的开阔，对未来有更清晰的认识，更清楚自己的诞生，自己成为神尊，意义何在。
“当你成为了神尊，就会真正明白，诸天万界那些生灵的生与死都算不得什么。”
“本尊吞噬一百万个，它亦会再诞生出一百万个来。”
“是，吞噬对他们而言毋庸置疑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可放眼到虚空之中呢？这依然连朵浪花都算不得。”
“甚至在神尊的眼中，这些连生灵都算不上。就像是一棵树扎根在土壤中汲取养分一样，没有谁会在意养分们的感受。”
吞噬之神还在劝说着宁燃。
他是发自内心地不理解宁燃为什么要坚持为那些蝼蚁而战，跟自己作对。
尽管宁燃还不是神尊。
但他也已经是诸天万界第一强者，远远地凌驾于万物之上。
其理应很清楚那些最寻常不过的生灵，在漫长的时间尺度上价值微乎其微，哪怕是全堆在一起，也无妨和神尊相提并论。
听着吞噬之神的话。
宁燃不禁笑了笑。
吞噬之神还真是高高在上，把普通的生灵们视为和石头别无二致的东西。
好像随着实力的提升，他就忘却了自己曾经也来自于这平庸，更不必说虚空之外还有着注定更强大的存在。
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也被那更强大的存在视为一块石头，随手杀了也没有关系？
他或许现在不担心。
但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一定格外悲愤，想要诉说自己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不应得到这么不公的下场。
可那些平庸的生灵们呢？
他们成长，他们缔结出爱情、亲情、友情，他们种植农作物，他们建造宏伟的建筑，他们演奏出悦耳的音乐，他们写下动人的诗篇。
什么叫做意义？
什么叫做价值？
不是只有强者的意义叫意义，价值叫价值！
平庸者们也在努力地生活，让自己短暂的一生迸发出绚丽的光彩！
他们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有资格去决定！
成为强者，最需要具备的不是强横的力量，而是坚守住那颗越来越容易被丢弃在一边，视作累赘的同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