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青石纹路渗进假山缝隙时，十二铁卫的玄铁靴己踏碎满地玛瑙。
翡翠扑向如妃的瞬间被铁卫反剪双臂，茜色珊瑚珠在她挣扎间碾成齑粉，混着西域葡萄酒香的血雾在月下泛起妖异的金芒。
"谁敢碰她！"烈焰赤色蟒袍下摆扫过如妃腕间蠕动的红线虫，金丝软甲护腕撞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他抱起蝶儿的姿势像捧起碎玉，掌心触到她后颈渗血的抓痕时，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拖去刑房，取本王金错刀来。"
柔妃宫年长的婢女突然撞开铁卫，银簪首刺如妃咽喉："二十年前你们害死柔妃娘娘，如今连小公主也不放过！"簪头镶嵌的艾草灰玉坠突然炸裂，混着西域幻蝶翅粉的雾气中，如妃耳后西夏刺青竟渗出与柔妃宫温泉相同的硫磺气息。
"王爷不可！"王太医药箱中金针齐鸣，针尾缠绕的苗疆蛊虫疯狂扭动，"王妃脉象与当年柔妃娘娘产子时..."话音被铁卫拖拽如妃的锁链声打断，翡翠护甲在青石上刮出"欧阳"二字的最后一笔，恰与蝶儿腰间玉佩暗纹重合。
温泉脉动声忽如擂鼓，烈焰抱着蝶儿撞开寝殿鎏金门时，檐角青铜铃铛震落三片金箔。
他将人轻放在柔妃留下的鲛绡帐中，指尖抚过蝶儿脸上结痂的旧疤，突然发现那道月牙形伤痕竟与欧阳家族徽上的残月纹分毫不差。
"当年你母妃拼死护住的婴孩..."他扯开自己左襟，心口处相同的月牙疤泛着蛊虫般的青紫，"柔妃宫那场大火里，本王从凤藻宫抱走的岂止是块玉佩。"鎏金烛台突然爆出艾草灰，照亮他腕间二十道陈年咬痕——与蝶儿幼时梦魇咬人的伤痕如出一辙。
王太医跪在满地金箔中搭脉，药箱里蛊虫突然噬穿檀木隔板："王妃心脉附着欧阳山庄独门封穴术，这手法..."他瞥见烈焰扯开的衣襟，银须剧烈颤抖："竟是双生蛊！"
窗外传来铁卫浇灭幻蝶粉的泼水声，烈焰突然捏碎案上玉镇纸。
二十年前凤藻宫大火画面在飞溅的玉屑中重现：襁褓中的婴孩心口月牙疤，柔妃咽气前塞进他口中的艾草灰，还有刘皇后站在火海外勾着西域葡萄酒的金樽...
"当年柔妃产下的本是双生子。"王太医药杵捣碎三只躁动的蛊虫，"另一道胎魂被炼成守宫蛊，就养在..."他惊恐地望着蝶儿脖颈浮现的珊瑚纹，那纹路正与如妃腕间红线虫拼成的"欧阳"二字互为倒影。
烈焰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滴入蝶儿唇间，血珠触及旧疤时竟发出金玉相击之音。
床榻暗格突然弹开半幅泛黄画轴，画中欧阳山庄小姐温柔执笔写"柔"字的姿势，与蝶儿昏迷中抓挠锦被的手指弧度完美重叠。
"王爷请看！"王太医举起被蛊血染红的银针，针尖指引着月光投射在鲛绡帐的暗纹上。
二十年前柔妃宫水脉图竟与蝶儿此刻的脉象走向完全吻合，心口残月纹正对应着欧阳山庄废墟下的泉眼。
五更梆子敲响时，烈焰握着蝶儿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温泉轰鸣声穿过二十年光阴，将他未说出口的誓言烙进两人相叠的伤痕："这江山欠你的月色，本王定用..."话音被突然闯入的铁卫打断，刑房方向传来翡翠咬断红线虫的尖啸。
蝶儿睫毛颤动时，窗棂缝隙漏进的月光正照在妆奁暗格。
那里静静躺着半块火漆印，西域幻蝶翅粉混着干涸血迹的形状，与刘皇后今晨送来密信的火漆印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凤纹。
当烈焰被请去查验刑房找到的西夏密函时，温泉脉动声忽然在梁间凝成水雾。
蝶儿望着掌心随月光变幻的珊瑚纹，耳畔响起幼时福嬷嬷哄睡的歌谣——那词句倒着念，分明是欧阳山庄毁灭当夜刻在温泉石壁上的谶语。
妆奁铜镜突然映出窗外晃动的茜色衣角，温泉蒸汽在窗纸上晕开半个"逃"字水痕，那笔锋与二十年前柔妃绝笔信的落款如出一辙。
窗棂外漏进的月光突然暗了一瞬，温泉蒸汽在茜纱帐上凝结成蜿蜒的蛇形。
蝶儿望着掌心逐渐褪色的珊瑚纹，指腹触到枕下冰凉的玉簪时，翡翠临别时塞给她的火折子硌得肋骨生疼。
"娘娘该用参汤了。"门外传来婢女刻意压低的声音，青铜盏与漆盘相碰的叮响里混着三声鹧鸪啼——这是柔妃宫旧人约定的暗号。
她蜷在鲛绡被里的身子突然绷紧，后颈抓痕渗出的血珠正巧滴在枕畔玉簪镶嵌的艾草灰玉坠上，腾起的青烟中竟显出福嬷嬷年轻时教她跳祭月舞的残影。
烈焰的赤金蟒纹腰带还挂在屏风架上，蝶儿赤足踩过满地金箔时，腰间玉佩撞在鎏金烛台上发出空灵的碎响。
温泉脉动声突然在梁柱间化作实质的水流，裹着硫磺气息的雾气漫过她脚踝时，窗纸上的"逃"字水痕竟渗出与欧阳山庄废墟相同的铁锈味。
"王爷吩咐奴婢们..."守夜侍女的声音在游廊转角处戛然而止，蝶儿贴着朱漆廊柱的阴影挪动，绣鞋沾到的幻蝶翅粉在青砖上烙下荧蓝脚印。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混着温泉轰鸣，路过西跨院时，如妃豢养的红嘴鹦哥突然啄破笼中玉铃铛："妖星现！
妖星现！"
后花园的九曲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光，桥面镶嵌的西域玛瑙突然开始游动。
蝶儿扶住桥栏的瞬间，掌心珊瑚纹竟与石雕莲花的脉络相连，二十年前柔妃宫温泉水脉图在她眼前清晰浮现。
假山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翡翠的鎏金护甲卡在太湖石缝隙里，上面新刻的"温"字还沾着如妃腕间的红线虫黏液。
巡夜侍卫的玄铁靴踏碎满地月华时，蝶儿缩进芭蕉丛的阴影里。
她摸到袖中火折子的刹那，御赐的茜色宫绦突然被夜露浸透，坠着的和田玉禁步撞在青石板上——本该清脆的声响却被温泉轰鸣吞没。
远处传来铁卫浇灭幻蝶粉的泼水声，混着刑房方向翡翠撕咬蛊虫的尖啸，惊飞了栖在梧桐树梢的寒鸦。
东厨飘来的参汤香气突然浓烈如雾，蝶儿贴着冷宫残破的宫墙疾走。
剥落的朱漆下露出西夏文字刻的诅咒，与她腰间玉佩暗纹拼合成完整的凤藻宫布局图。
转角处突然滚来半只金樽，残留的西域葡萄酒混着刘皇后惯用的苏合香，惊得她踩到裙摆栽进枯荷池——池底淤泥竟与柔妃绝笔信上的火漆印同色。
烈焰握着金错刀冲出刑房时，青铜铃铛正将第五片金箔震落在寝殿台阶上。
他盯着鎏金门环上缠绕的茜色丝绦，突然发现丝绦末端的玉禁步缺失了半块——那断裂处残留的艾草灰，与二十年前凤藻宫大火中烧焦的襁褓布纹如出一辙。
"取本王的玄铁令来！"他踹开跪地奉茶的侍女，赤色蟒袍扫翻的羊角灯滚入温泉池，爆开的火油将水面映成血色。
王太医药箱里的蛊虫突然集体转向西南方，银针在罗盘上划出的轨迹，竟与蝶儿逃离时在青砖留下的荧蓝脚印完全重合。
蝶儿攀上冷宫墙头时，腕间银镯突然与墙内青铜风铃共振。
她看见自己投在宫道上的影子被月光拉长，那道月牙形旧疤的阴影正巧落在废弃水井的八卦石盖上——井沿青苔间新长的朱砂菌，形状与刘皇后今晨密信上的火漆印分毫不差。
更鼓声混着温泉脉动穿透三重宫墙，她跌进护城河畔的芦苇荡时，惊飞的夜鹭羽翼扫落满天星子。
对岸突然亮起柔妃宫特有的艾草灯，映得水面浮动的蛊虫尸体泛起磷火般的幽光。
蝶儿攥着半块玉禁步沉入水中的刹那，心口月牙疤突然与河底某处青铜器上的残月纹产生共鸣，震得整条护城河泛起血色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