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的雪花裹着麦芽糖香，程墨白站在老城隍庙的糖瓜摊前，看吹糖人的老周捏出关公像。突然竹签上的赤兔马炸成碎片，飞溅的糖渣里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别碰！"林清和用镊子夹起糖块，"糖稀里掺了氯酸钾和硫磺，遇热会自燃。"
王家弄堂的灶王像突然渗出黑血，程墨白用银针轻触神龛。针尖泛起幽蓝，林清和举起紫外线灯："朱砂颜料里混着硝酸汞，遇香火高温会汽化成毒雾。"
弄堂口卖灶糖的瘸腿老汉突然抽搐倒地，程墨白掰开他紧攥的右手，掌心粘着半张"廿西夜接玉皇"的灶马年画。林清和用碘酒熏显背面，浮现出二十八处朱砂标记，恰与租界爆竹作坊分布图重合。
"这不是普通年画！"程墨白撕开夹层，金箔电路图在雪光中闪烁，"用导电金箔连接爆竹引信..."
虹竹厂的硫磺味刺得人睁不开眼，程墨白掀开苫布。二十八箱"天地响"整整齐齐码着，每个炮仗的红色外皮都印着靛蓝年兽纹。林清和用骨钳拆开炮筒："这不是黑火药，是硝酸甘油混合铝粉！"
突然传来火镰打石的轻响，程墨白飞身扑倒林清和。成箱爆竹在身后炸成火海，飞溅的碎屑中嵌着齿轮零件，与腊月廿三祭灶时辰钟的残片完全吻合。
"看这爆炸轨迹！"林清和用粉笔圈出焦痕，"所有冲击波都避开了东墙神龛——凶手在保护什么东西！"
除夕夜的豫园灯会人潮涌动，程墨白驻足于三丈高的年兽灯前。突然兽眼转动，口中喷出靛蓝烟雾，围观人群惊叫着西散奔逃。
"是干冰混合靛蓝染料！"林清和用试纸蘸取地面水渍，"但飘带里藏着磷化钙，遇水会自燃！"
九曲桥下的乌篷船突然起火，程墨白踹开船舱板。二十八尊鎏金灶君像整齐排列，每尊腹中都填着改装爆竹。林清和剪断总引线时，发现导线绕成北斗七星状："他们在用星象定时爆破！"
子时的更鼓响彻街巷，程墨白攀上年兽灯顶。山田残党转动机关兽尾，整座灯架开始倾斜："让这些支那猪在年兽怒火中..."
"年兽怕的是爆竹声里的正气，不是你们这些魍魉伎俩！"程墨白挥斧斩断兽脊，齿轮卡死的刺响中，他举起半截红炮仗："看看这千年传承的红色！它染过婚轿也染过战旗，唯独不该染上同胞的血！"
获救的孩童蜷缩在巡捕房，有个女孩用糖稀捏出小年兽。林清和借着烛光细看，泪水突然夺眶而出——糖兽肚里嵌着半粒齿轮，刻着"娘亲"二字。
杏花楼的年夜饭飘着八宝鸭香，程墨白将齿轮泡进屠苏酒。跑堂阿庆擦着汗端来年糕："闸北新开了炮仗铺，能在红纸上压鎏金福字。"
林清和翻着新到的《科学画报》，忽然抬头："圣约翰团队发现，硝酸甘油在低温下会钝化——那夜大雪恰巧延缓了爆炸！"
五更梆子惊起寒鸦，卖花女在孤儿院窗前放下水仙。程墨白走过外滩，海关大钟的年兽纹镀了层晨曦金，碎裂的齿轮处新换的白铜泛着温润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