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街的晨雾裹着焦糖香漫过屋檐时，白岩正蹲在包子铺屋顶啃蟹黄汤包。滚烫的汤汁"滋"地溅在《治安巡查记录》上，把"西街茶馆"西个字糊成了"西街汤包"。
"第七次突击检查完成！"他舔着爪子在本子上画虎头印章，"幻梦茶浓度下降三成，杏仁豆腐停售......"虎耳突然支棱起来——九尾狐的素白裙角正掠过护城河石桥，臂弯竹篮里渗出诡异的紫光。
"站住！根据《特殊物品运输条例》......"白岩纵身跃下，尾巴扫翻了一摞蒸笼。热包子雨点般砸向河面，惊起串叼着虾饺的白鹭。
九尾狐转身时，篮中紫光骤然熄灭："白虎大人早呀，尝尝新做的槐花冻？"她尾尖挑起青瓷碗，琥珀色的冻糕里嵌着整朵灵露花，"用食梦貘的晨露调的。"
白岩的喉结动了动，爪子刚伸到半空，河面突然炸开巨响。三只醉醺醺的河童浮出水面，头顶荷叶碗里盛着沸腾的紫色液体："好酒！再来一坛！"
"那是我的琉璃瓶！"白岩的虎尾卷住河童脚蹼，"根据《河道管理法》第二十一条......"
"白虎大人也来一杯？"河童头领喷着酒气递上荷叶碗。紫液腾起的雾气中，白岩恍惚看见童年场景——山神庙里，自己正偷吃供桌上的桂花糕，忽被老住持拎着尾巴训斥。
"醒神！"白泽的折扇劈开雾气。河童们"噗通"沉入河底，留下一串咕噜冒泡的紫珍珠。九尾狐的竹篮不知何时空了，素白衣袖沾着星点糖霜。
白岩的爪子还僵在半空，指尖粘着片琉璃碎渣："这糖霜......和整改书上的紫光一样！"
"哎呀，奴家新研制的紫薯粉漏了。"九尾狐掩唇轻笑，尾尖扫过白岩的鼻尖，"白虎大人若喜欢，赠您一罐做汤圆馅？"
孟婆的汤勺就在这时砸中糖霜。骷髅耳坠叮当乱响："紫薯粉？这是梦魇兽的骨灰！"
整条街的灯笼应声爆亮。白泽的铜钱串结成罗网罩住九尾狐，她却化作瓣瓣桃花消散，空中飘落张泛黄契约："甲子年七月初七，司梦仙君赊孟婆汤三碗......"
白岩的虎耳贴成飞机耳："这狐狸精还欠你债？"
"她不是狐妖。"孟婆搅动汤锅，舀出碗浑浊的液体，"是三百年前陨落的司梦仙君残魂。"
夜风卷着桃花掠过功德箱。白岩蹲在箱顶啃芝麻糖饼，碎渣掉进箱缝时突然"叮"的一响——箱底沉着块刻满符文的龟甲，正中嵌着颗紫光流转的琉璃珠。
"白泽！这玩意在......"
"你上月绩效扣光了。"白泽从龟甲上抬起眼皮，"私藏证物，再扣半月。"
白岩的尾巴炸成鸡毛掸子："这是证物？！这明明是钱多福捐的香火钱！"
子时的梆子荡过槐树梢。白岩蹑手蹑脚摸回河岸，爪子里攥着从功德箱顺走的龟甲。月光浸透琉璃珠的刹那，河底突然浮起万千光点——每个光点都是段记忆碎片：九尾狐在月下修补残魂，钱多福的秘书往河底沉入琉璃瓶，甚至还有白泽深夜在妖管局焚烧旧卷宗......
"虎爷就知道有猫腻！"他得意地甩尾巴，没留意龟甲正在掌心发烫。紫光突然暴涨，河面凝结成镜，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司梦仙君跪在天庭律法堂，手中捧着碗沸腾的孟婆汤。
"饮尽此汤，前尘尽忘。"天帝的虚影在镜中叹息，"何苦为凡人强改命数？"
仙君仰头饮汤，眼角坠落的泪珠化作琉璃，正是河底沉着的紫光之源。
"砰！"
白泽的折扇击碎幻镜。白岩抱着滚烫的龟甲在草地上打滚："烫烫烫！这玩意比孟婆的麻辣烫还......"
"那是司梦仙君的情魄。"白泽用冰符镇住龟甲，"她赊孟婆汤，是为忘记亲手毁掉的东西。"
更声荡过三巡，白岩蹲在重生槐下数蚂蚁。九尾狐的素白身影飘落枝头，掌心托着碟雪花酥："白虎大人可愿听个故事？"
酥皮裂开的刹那，他看见幻象中的司梦仙君——正将最后缕情魄注入龟甲，眼角挂着与九尾狐相同的泪痣。
月圆之夜，白岩叼着桃花酥蹲守河岸。当九尾狐的素手触及琉璃珠时，他虎尾卷起龟甲高喊："根据《三界情债清偿条例》！你欠的汤该还了——"
孟婆的汤碗凌空飞来，泼出的不再是浑浊液体，而是星河般璀璨的"忆梦汤"。龟甲融进九尾狐心口时，整条青鸟街的灯笼化作万千司梦蝶，载着三百年的悲欢掠过每个屋檐。
白泽在功德簿上勾完最后一笔："扣你全年绩效。"
"值了！"白岩啃着幻化的桂花糕嘟囔，"至少蹭到限定的'司梦千层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