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街的晨雾还未散尽，槐树梢头的露珠滴落在我新换的月白长衫上，晕开几点深色水痕。我路过武馆，看白岩正用尾巴卷着扫帚和落叶搏斗——这虎妖化形考试又挂了，气急败坏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橘猫。
“白大人，早茶来咯！”陈伯的枝干从墙头外钻出，托着个青瓷茶盏。茶汤里浮着三片槐花瓣，香气清冽如初雪。这老树精总爱在茶里掺点灵力，说是能固发防脱。我抿了一口，余光瞥见街尾钱多福的加长轿车鬼鬼祟祟地滑过，车轮碾碎一地槐花，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汉服店的琉璃窗映出一片斑斓光影。苏渺的七条狐尾在镜头前绽成扇形，金线绣的襦裙被补光灯照得流光溢彩。“宝宝们看这款‘九尾狐限定襦裙’，迎春送福招桃花——”她话音未落，白岩突然从后院窜出，尾巴尖勾翻了一筐绣线。
“苏渺！猫崽子把你的绣线弄乱了！”虎妖拎着只炸毛的三花猫，制服扣子崩了两颗，胸肌上还粘着根白色绒毛。
弹幕瞬间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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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渺的狐耳气得支棱起来，指尖金芒一闪，将白岩连人带猫丢出镜头：“这是本店新研发的‘虎啸生风’特效，下单即赠同款贴纸——”
我在屋檐下笑到打嗝，芝麻糖渣簌簌落在钱多福的假发上。这秃子正举着手机躲在角落里偷拍，镜片反光里映出他的胖脸。次次吃亏就是不放弃呢，人类还真是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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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委会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钱多福的金丝唐装挤满门框。“白主任，苏渺那绣工也能申非遗？我祖上可是正经丝绸商！”他挥舞着泛黄的地契，汗味混着古龙水首冲鼻腔。
我弹指展开鎏金帛书，条款化作萤火虫绕他打转：“钱总，三百年前您曾祖强占绣庄时，可没提‘正经’二字。”
他肥脸涨成猪肝色，假发随咆哮颤动：“你这是污蔑！我有地契——”
“巧了。”我甩出赵阿婆的百年绣谱，“您家‘祖传’的地契和我手里这个地契很像啊，敢不敢验一验真假？”
满屋的沉默只余窗外槐枝沙沙作响，陈伯的根须卷着块碎石，在钱多福脚边“不小心”砸出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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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天河倒灌，青鸟街的石板路泛起银亮水光。我蹲在城隍庙檐角调试结界，见白岩正拎着三只落汤鸡似的小贼训话：“排水沟也敢堵？当老子的爪子是摆设？”
小贼抱头哭嚎：“钱总让俺们埋符咒，说是能改风水呜呜——”
一道惊雷劈开乌云，我嗅到地底翻涌的腥气。锁龙井的铁链声混着雨幕传来，白琊化形的白猫蹲在井沿冷笑：“姓钱的正往井里倒黑狗血呢。”
我捏碎松子，金粉凝成传音符：“白岩，去妖管小队叫人。记得把秃子的假发挂槐树上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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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将武馆的飞檐染成蜜色，街坊们挤在槐树下分食陈伯熬的槐花粥。张姨捧着苏渺绣的“驱蚊香囊”，硬要往白岩脖子上挂：“小伙子，戴着招桃花！”
虎妖的尾巴在裤腰里扭成麻花：“我、我要这玩意干啥……”
“装什么纯情？”苏渺的狐尾卷走香囊，顺手别在他腰带上，“上回首播，谁盯着穿汉服的小姑娘脸红？”
白岩的耳尖红得滴血，纵身跃上屋顶不肯下来。我倚着树干嗑松子，看晚风拂过青鸟街的炊烟，忽然觉得当个居委会主任也不赖——至少比天庭那些唠叨老神仙有趣。
月光漫过汉服店的绣架，苏渺正对着一匹素绢发呆。褪下的狐尾毛被她编成流苏，金线在绢面游走如星河。
“白泽，你说真心能绣出来么？”她忽然开口，眸中映着三百年前的青丘山雪。
我抛去颗槐花糖：“林婆婆的绣方里，朱砂和谎话各占三成，剩下七成全是真心。”
她嗤笑一声，针尖挑破指尖，血珠晕成朵桃花：“那帮人类……居然说我比妖怪更像妖怪。”
窗外传来白岩的呼噜声，这虎妖蜷在武馆屋顶，尾巴无意识卷着苏渺送的香囊。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温柔如巨兽收起利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