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神道两侧的翁仲在月光下泛着青萤。慕云深按住陆听雪腕间跳动的蛊虫,剑锋挑开第九道千斤闸的机簧。闸门锈蚀的齿轮间卡着半枚青铜卦签——正是陆听雪在地宫遗失的"惊蛰"签。
"坎位三步有雷火。"陆听雪扯下束发丝带缠住伤口,铁骨伞尖在地上勾出皇陵构造图,"这些青萤石俑关节灌了水银,遇..."话音未落,神道尽头传来机括轰鸣,三百青萤卫踏着整齐步伐逼近,眼窝处的矿石在夜色中泛起幽光。
慕云深挥剑斩断闸门铁索,锈屑纷飞间瞥见石俑手中的青铜戈——戈柄铭文竟是沧浪阁锻剑坊的标记。他旋身避过突刺的戈尖,沧渊剑顺势削断石俑右臂,断裂处露出的森白骨骼布满青斑,分明是被矿石侵蚀的活人遗骸。
"震位地砖可破!"陆听雪的铁伞卡住两具石俑,伞面二十西节气暗器齐发。芒种镖击中神道第七块方砖的瞬间,地下传来锁链绞动声。整段神道突然倾斜,青萤卫纷纷坠入突然出现的陷坑,坑底倒立的铁蒺藜泛着剧毒幽蓝。
慕云深揽住陆听雪跃上碑亭飞檐,见她正用银针挑破指尖逼出蛊毒。黑血滴在琉璃瓦上,竟蚀穿瓦片露出底下暗藏的火药引线。远处皇陵享殿方向升起狼烟,烟形勾勒出虎啸营的狼头图腾。
"萧别离在享殿。"陆听雪撕开衣摆裹住渗血的虎口,"他要引爆皇陵下的青萤矿脉..."突然剧烈咳嗽,掌心赫然出现块晶化的血痂——这是赤炎蛊即将破体而出的征兆。
二人踏着碑林疾行,慕云深剑锋扫落箭雨,发现箭镞竟是用云字辈弟子的佩剑熔铸。陆听雪的铁伞在石像间穿梭,伞骨不时迸出磁石干扰青萤卫的矿石骨骼。至享殿丹墀时,三百级台阶己遍布机关鼠的残骸,鼠腹中泄出的硫磺粉正随风飘向主殿。
"砰!"
碎玉刀劈开殿门,萧别离端坐龙纹冰棺之上,脚下踩着完整的玄武玉佩。棺中太傅尸身手握金镶玉枕,枕芯渗出的青萤粉正缓缓流向地脉裂缝。
"慕阁主可知这玉佩真正用途?"萧别离刀尖挑起玉佩掷向半空,"当年陆昭盗取天机阁至宝,为的就是..."话音戛止。陆听雪的冬至梭穿透玉佩中央,将其钉在盘龙柱上。玉碎瞬间,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慕云深剑随心动,沧渊九问第八式"哀民生"首取萧别离咽喉。刀剑相击的火星点燃空中硫磺粉,爆燃的气浪掀开九重地砖,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青萤矿道。陆听雪趁机甩出磁石链缠住玉枕,却见枕内暗格弹出血书——正是太傅亲笔的《矿脉纪要》。
"戊寅年三月初七,以童尸养矿初见成效..."
"沧浪阁云字辈察觉端倪,尽诛之..."
"北疆遗孤陆氏女,可作蛊皿..."
陆听雪突然发出凄厉长啸,赤炎蛊虫破体而出,却在触及青萤粉的瞬间爆裂。慕云深反手割破左掌,以血气引开剩余蛊虫,伤口触及玉枕金边时突然灼痛——金边暗藏的倒刺上淬着沧浪阁独门剧毒。
"原来师父早知..."他剑锋插入地缝稳住身形,发现裂缝中渗出黑色原油。萧别离的狂笑震动梁柱:"令师亲手调配的火油,滋味如何?"
陆听雪的铁伞在此刻旋成圆盾,伞骨间迸发的火星点燃原油。火舌顺着矿道席卷而来,她却冲向主殿蟠龙柱:"慕大哥,劈开坤位地砖!"
沧渊剑劈碎地砖的刹那,暗河冷水喷涌而出。水火相激的爆炸声中,陆听雪扯下盘龙柱上的玄铁链缠住萧别离,铁链末端的倒钩正是当年锁拿矿奴的刑具。慕云深趁机夺回半块玉佩,缺口处赫然显露天机阁密文——"青萤克星,唯地心磁石"。
"阿雪小心!"
萧别离突然震断铁链,碎玉刀穿透陆听雪右肩。她踉跄着撞向冰棺,袖中机关鼠趁机钻入太傅尸身口腔。鼠腹硫磺引燃尸体内沉积的沼气,爆炸的气浪将三人掀飞至殿外丹墀。
慕云深抱起昏迷的陆听雪滚入碑林,见她手中紧攥着半幅《矿脉纪要》。残页边缘的血指印,正指向皇陵后山的磁铁矿洞。远处传来青萤卫的整齐步伐,为首者眼中矿石幽光竟与萧别离的刀气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