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知意身着一袭月色旗袍,背对着他坐在角落,阳光透过蕾丝窗帘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优雅的轮廓。
那对璀璨的钻石耳环在她耳畔轻轻晃动,正是他亲手送她的结婚礼物。
蓝知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红唇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
“西州?这么巧?”
她带着几分故人重逢的欣喜,却让孟西州心里猛地一颤。
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扯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快步走过去坐下:
“知意,是很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蓝知意优雅地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孟西州紧绷的脸,佯装羞涩的开口问道:
“好久不见......你现在过得好吗?”
孟西州望着她,藏不住眼中的眷恋,有些紧张的开口说道:
“也就那样,生意上的琐事缠身。倒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心动。”
他顿了顿,又道:
“看到你还戴着这对耳环,我真的很开心。”
蓝知意转动着杯中的咖啡,轻笑出声:
“毕竟是曾经的念想,偶尔戴着,就当回忆过去的时光。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家咖啡店吗?那时候你说,要带我尝遍全世界的咖啡。”
她似乎沉浸在追忆往事中,无比怀念的说起从前。
孟西州喉咙发紧,声音愈发温柔:
“我怎么会忘?那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他拿起桌上的方糖,小心翼翼地放入咖啡杯,
“知意,我常常想起你。”
“也是,时间过得真快,很多事都变了。”
蓝知意放下咖啡杯,手指轻抚过杯沿,
“你以前喝咖啡从不加糖。”
孟西州心中一动,说道:
“没有你的日子,太苦了......”
“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南丰洋行的招牌越来越响了。”
蓝知意平淡的打断了他的话,却像是在孟西州心上敲了一记。
孟西州露出一丝苦笑,深情的看向蓝知意:
“再风光又如何?身边没了你,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顿了顿,犹豫着开口:
“知意,其实南丰......”
蓝知意却打断了他,招手叫来服务生:
“来一份舒芙蕾吧。”
她转头看向孟西州,
“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家的舒芙蕾,刚出炉时蓬松绵软,入口即化。”
舒芙蕾上桌,热气氤氲间,孟西州看着这道昔日两人常分享的甜品,往事不受控地涌上来。曾经,他们为了谁多吃一口而笑闹的画面,与此刻相对而坐的场景重叠。
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知意,我这次遇到了些麻烦。我......我想问问,我们之间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蓝知意用银匙轻轻戳破舒芙蕾,看着蓬松的甜点慢慢塌陷:
“西州,合作的事,不是不可以谈。不过如今蓝家的合作条件,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抬眼看向他,眼神意味深长,
“毕竟,人会变,生意场上的规则,也会变。”
孟西州急切地说:
“我愿意谈!知意,只要你愿意帮忙,什么条件我都可以考虑。”
蓝知意却不慌不忙地起身,披上外套离开了,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
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
“你先别急着做决定。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谈。”
她转身离去,留下孟西州坐在原地,望着她优雅的背影,手中的咖啡凉了又凉。
蓝知意踩着高跟鞋,身心疲惫地回到蓝公馆。
她不自觉的走上了三楼,穿过寂静的长廊,停在父亲的书房门前。
推开房门,父亲的照片端正地摆在书案中央,蓝知意的脚步虚浮地走到照片前,手指颤抖着抚过玻璃表面,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出。
“爹,我是不是很没用?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难受......”
她哽咽着喃喃自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她坐在父亲腿上,听他讲述生意场上的故事;
长大后,她留洋归来,是父亲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蓝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首到她认识孟西州,被他一步步算计,蓝家产业一点点被蚕食,父亲也死于非命,最后孟西州却一点事情也没有,只有玫姨入狱,弟弟蓝世恒被二叔坚持送去了苏州乡下。
而如今,她却要和仇人 “合作”,这种矛盾与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她沉浸在悲伤中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二叔蓝申祥缓步走进书房,他身着一袭藏青色绸缎长衫,
“知意,别太难过了。”
他走到蓝知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蓝知意转身扑进二叔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般痛哭起来:
“二叔,我好恨孟西州,可我又不得不和他谈合作,我觉得自己背叛了父亲,背叛了蓝家......”
蓝申祥叹了口气,轻轻拍着蓝知意的背,安慰道:
“知意,大哥在天之灵,一定能理解你的。当年你父亲在商海沉浮,最忌讳的就是莽撞行事。你看这上海滩的浪潮,看似汹涌,实则暗流涌动——孟西州如今就像一艘触礁的船,我们要做的不是急着砸沉它,而是握住绳索,把这艘船拖进我们的港湾。”
蓝知意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二叔:
“可是,每次面对孟西州,我就想起他做过的那些事,想起父亲的枉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
“还记得你父亲总说‘商道如棋局,一子落错满盘输’吗?以商止战,以谋制敌。真正的强者,不是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当孟西州为了那三十吨棉纱向你低头时,当南丰洋行不得不依附蓝家才能喘息时,这才是真正的一击致命。”
蓝申祥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意,仇恨是把双刃剑,若握得太紧,反而会伤了自己。有些仇,要慢慢报,你如今让孟西州陷入绝境,再一步步掌控他,这难道不比首接送他进监狱更有意义吗?”
蓝知意沉默许久,目光再次落在父亲的照片上。
她仰起头,脸上还挂着泪滴,却坚强的说道:
“二叔,我明白了。我要让孟西州亲手把从蓝家夺走的,加倍还回来。只是这条路,好难......”
蓝申祥欣慰地点点头:
“难走的路,才更有价值。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二叔都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