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全村人都挤在打谷场上。老支书正要宣布开始，突然一阵汽车喇叭声——
一辆军用吉普车驶来，赵卫国乡长扶着位穿旧军装的老人下车。
"老班长！"青山冲过去敬了个军礼。
老人颤巍巍还礼，转身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一枚二等功勋章，这是属于你的。”
拜天地时，果果穿着新衣服当花童，突然举手："我也要拜！"
在众人的笑声中，青山一把抱起她："咱们三口人一起拜！"
喜宴上，孩子偷偷往兜里塞糖，被春梅发现："给谁留的？"
"给学校的小胖，"果果眨眨眼，"他说我有全天下最厉害的爸爸，以后再也不骂我了。"
青山闻言，把儿子举得更高，阳光下，那枚别在她衣领上的五角星闪闪发亮。
隔天放学时，青山特意穿着笔挺的旧军装去接果果。
"爸爸！"果果老远就看见他，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
青山一把将他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所有孩子都看呆了——那个总是被骂"野种"的果果，真的有爸爸，还是个威风凛凛的解放军！
回家的路上，果果搂着青山的脖子问："爸爸，明天还能来接我吗？"
青山亲了亲他的小脸："以后天天都来。"
春梅跟在后面，看着夕阳下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1994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果园村的梨花己经开成了一片雪海。青山蹲在自家承包的果园里，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株梨树的嫩芽，黝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爸爸！"清脆的童声从远处传来。青山首起身，看见果果背着书包从田埂上飞奔而来，红领巾在春风中飘扬。八岁的果果己经长高了不少，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笑起来时的小虎牙，还和三年前那个咬人的小野猫一模一样。
"慢点跑，别摔着！"青山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扑过来的儿子。果果的小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试卷，"爸爸你看，数学我考了98分！"
青山接过试卷，手指轻轻擦过那个鲜红的分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真棒！比你爸当年强多了。"他揉了揉果果的头发，"走，回家让你妈给你做红烧肉庆祝。"
父子俩沿着田埂往家走，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青山眯起眼睛望去，那是村里新买的拖拉机，正在耕整土地。自从去年县里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果园村的变化一天比一天大。
"爸爸，李老师说我们家是'万元户'，什么是'万元户'啊？"果果仰着小脸问道。
青山笑了笑："就是家里存款超过一万元的人家。"
"那我们家真的有一万块钱吗？"果果眼睛瞪得圆圆的。
"傻小子，"青山捏了捏他的鼻子，"这都是你妈精打细算的功劳。"他想起春梅每天晚上在灯下记账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转过一片梨树林，他们家的青砖瓦房就出现在眼前。三年前结婚时，青山把部队的转业费全拿出来，加上春梅这些年攒的钱，盖了这栋村里数一数二的房子。院子里，春梅正踩着缝纫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回来啦？"春梅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迎上来。她剪了齐耳的短发，穿着自己做的碎花衬衫，比三年前更加精神利落。
"妈，我数学考了98分！"果果举着试卷跑过去。
"真厉害！"春梅接过试卷仔细看了看，眼角笑出了细纹，"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
青山走到春梅身边，低声道："今天县里来电话，说我们申请的果园扩建批下来了。"
春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真的？那能扩多少亩？"
"五十亩。"青山压低声音，"加上原来的三十亩，差不多是村里最好的那片山坡地。"
春梅咬了咬嘴唇："那得多少钱啊..."
"我算过了，把去年存的加上今年梨子的预收款，差不多够。"青山握住妻子的手，"现在政策好了，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春梅望着丈夫坚定的眼神，轻轻点头："你拿主意就行。"
"对了，"青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老战友从深圳寄来的信，说那边现在发展得特别快，问我们要不要合伙做水果生意。"
"深圳？那么远..."春梅皱起眉头。
"我就随口一提。"青山赶紧说，"咱们先把果园经营好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