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那人?”
张吉安正收拾行李,顺着张雨菲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谁呀?”
刚等张吉安坐下车子就发动起来。
西周吵吵嚷嚷的说话声,压住了张雨菲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王可欣。
海市纺织大佬的女儿,原主大姐张玉萍的同学,曾经和张玉萍是闺蜜,去过张家,那通身的气派,怎么就落魄到了这个地步,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吗?
张雨菲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这个女人最后该如何抉择?
从那个泼妇的口中可以听出她还有一个女儿。
如果她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尊严,继续留在那个打骂她的家庭,往后的日子只怕是苦海无边。
她能跑出来,证明她还是想跳出那个火坑,可是最后还是被抓住了。
这个社会对女人实在是太苛刻了,不知道去了公安局,会不会让给她带来一线生机。
车子渐行渐远,张雨菲收回了目光。
张吉安疑惑地问:“雨菲,你刚刚想说谁啊?”
张雨菲看了张吉安一眼,突然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没什么,可能看错人了。”
她帮不了她,她现在自己不也是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
想到这里,张雨菲突然很是烦躁,本来还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先落脚,可是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比后世,只要有钱在哪里都能扎根生存。
刚从一个山咔咔跑出来,她绝对不能在去另一个山洼洼。
“哥,你去过首都吗?”张雨菲好奇的问道。
张吉安沉默了片刻道:“没去过?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也没去过,所以问问你,你说那边的百姓日子是不是全国最好的?”
张吉安扶了扶眼镜框,嘴唇抿了抿:“首都毕竟是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各方面发展肯定是要比其他城市要好些。
只是每个城市生活的人都有贫富差距,哪怕是首都也不另外,也有生活过得不好的人。
“哥,你想去首都吗?”
“当然想了,我想没有一个人不想去那看看伟人吧。”
“哥,你还有几天假呀,要不趁着你刚好请了假我们就过去看看。”
张吉安神色淡了淡:“这次恐怕去不了,我现在只剩三天假了,今天带你和诗诗去海市玩玩,明天就要坐火车回川省了,不然时间上赶不及。”
张雨菲沉默片刻,语气有些飘忽:“哥,你真要带我去川省?”
张吉安摘下眼镜,盯着张雨菲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你现在孤身一人,你不跟我走还能去哪?难道还想去找你那没影的娘?”
“咳咳咳,你,哥,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张雨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别说是去找田桂花,见到她田桂花,她都要绕路走。
“哥,你真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川省?你有没有想过我去了川省,你要上班,你要如何安置我,你是要给我租个房子吗?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张雨霏问得很认真 ,语气十分真诚。
张吉安低头用衣角擦拭着眼镜镜片一边道:“我想过了,你可以先住到我继父家,他家房子多,有地方给你住。
你要是实在住不惯,等我空了 ,我再给你想办法租个房子。”
“那去了那边,你能给我找个学校上学或者安排工作吗?”
张吉安的手顿了顿,转抬起头看向张雨菲:“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这个年纪己经不适合去上学了,现在城市工厂招工都是要有文凭要考试 的。
你,你先安安心心在家待着,等你在大一些,哥再给你找个好婆家。”
“你是认真的吗?三娘她能同意我住到她家去?”张雨菲有些无语。
“他毕竟是我妈,我也想过了,诗诗年纪还小,我妈她自己又要上班,没时间带孩子。
你去了家里还能帮帮忙,给减轻她的负担,她晚上上班回来也能有口热乎饭的吃,你去了家里表现的乖巧点,她不会不同意的。”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张雨菲瞬间黑了脸,把头转向窗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川省去不得。
一路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海市,张吉安拿着行李,张雨菲抱着诗诗下了车。
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海市的招待所。
前台服务员只看了一眼,态度敷衍的说了一句“介绍信。”
张雨菲拿着到到海市的介绍信给了服务员。
这时张吉安也走了进来,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和介绍信,那服务员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笑容亲切的还以为看自家孩子。
“203,204还有空房,张同志,有对象没?
我家有个侄女,那人才是顶顶好,你要是有时间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
张吉安神色冷了冷道:“大姐,我己经结婚了,这是我妹子和我闺女。”
说完接过服务员给的钥匙就上了楼。
等他们走后,服务员大姐看着张吉安的背影摇头叹息:“太可惜了,怎么结婚的这么早?”
这次在海市之行,张雨菲没有放过张吉安的钱包,供销社,百货大楼,还有国营饭店,只要是吃的,用的,耐放的,她统统都要。
一路逛去首到把张吉安所有的票据都用完才算解气,这是她该得的,算是救下诗诗的报酬。
回去的时候看到还有一家老旧的店面,外面的木牌写着“當”字。
张雨菲指着那个字拉了拉张吉安的袖子问道:“哥,你看那?”
张吉安太头看去,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个当铺吗?”
“啥,哥,这时候怎么会有当铺?明目张胆的当资本家,不怕被百姓泼粪打砸?”
张吉安松开小诗诗的手敲了敲张雨菲的头道:“怎么就没当铺了,新华国成立前就有了,这当铺都开了几十年了,又不是才开的。”
张雨菲脑子有些宕机,怎么和自己看的小说好像不太一样,她压低了声音问道:“现在不是大地主,斗资本家的吗?怎么还会有当铺,这开当铺不会让人骂资本家吗?”
张吉安有些同情的看着这个在乡下待傻了的妹妹:“现在都公私合营了,哪个百姓敢随便去店里闹事。
你好像很怕,菲菲,你在怕什么?
我们张家可是把家底捐给了国家的,国家也给了张家一些股份,只是咱家没要,就算是资本家也是红色资本家。
哪里就到你说的那要打要骂的程度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能进研究所工作,那是咱张家捐了钱的。”
说完还一脸的骄傲。
是了是了,现在出国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田桂花当年的报复,她去指控举报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现在是灾荒年还不到文革的时候,这些天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不过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她不想被举报,被下放住牛棚。
可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想提起对方都不知道怎么提醒,就算提醒了人家也不会信。
人家是当代精英,看得更远些,以后能不联系还是不要联系,免得被牵连。
不过表面还是笑嘻嘻的打探着现在的物价,特别是大小黄鱼的价格听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