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起来了,出发了。”
紧锁的房门被打开,伴随着急促的催促声:“快点出来,要赶往下放劳动改造的村子了。”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阳光照射进来,一屋子的人悉悉索索的站起身,扛起行李,出了屋子。
一个人发了一份稀溜溜看不到米粒,只几片烂菜叶子的早饭,喝完后,所有人出发。
去往山里村的人员,只有祝卿歌和贾道德,还有那个举报的常连山一家子。
五点多出发,这一走,就到了中午。
当祝卿歌看到记忆里怎么都磨灭不了的熟悉的村子,转头看向贾道德,眉眼弯弯。
贾道德,我和你,又回来了。
这次,换我来结束我和你之间的这一切。
你,准备好了吗?
希望,你喜欢这个葬身之地。
贾道德察觉到祝卿歌的注视,关心的问:“卿歌,怎么了?”
“没,就是终于到地方了。”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嗯,我相信”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身后传来红小兵催促的声音:“磨叽什么?快点走。”
进了村子,下工的村民全都偷投来好奇打量的眼神。
好算一路平静地走到村队部,只有村长在屋子里等着。
他和委员会的人交接完手续后,带着他们两家人去往打谷场。
路上碰到玩耍的孩童,围上来好奇地打量,叫喊着:“又有臭老九,臭地主,剥削的资本家来改造啦!”
一个三西岁的男孩靠近祝卿歌,追着她,对着她上下打量,满脸好奇。
“听说有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是你吗?”
没等祝卿歌回答,他又问:“听说,你们都是很有钱的。
那每天能吃一个鸡蛋吗?
能天天吃到肉吗?
有新衣服穿吗?
有……”
他没问完,就被另外几个大一些的孩子挤到一边。
他们凑到她面前,满脸气愤,一字一句地问着。
“听说,你们都是喝着我们老百姓的血才富起来的,那你们为什么有钱不给我们花?”
“你这个剥削阶级的狗崽子,你是我们的敌人。”
“对,和我们作对的,就是我们的敌人。”
“你是坏人,我们要代表正义消灭你们?”
说着说着,几个孩子捡起脚下的石子和土块,就砸向祝卿歌为首的一群下放劳改人员。
祝卿歌微微躲避开,听着他们说的童言无忌,想起前世她来之后村子里人对她的敌意。
原来,在她没有到这个村子之前,就有人宣扬她资本家剥削的虚假事情了吗?
她看着那几个孩子,挺首脊背,很是认真的大声的说:
“我的爷爷的确是大商人,我们家以前也很有钱。
可是,建国后,他把家里的工厂和房子都无偿捐献给了国家,每个月领着一人份微薄的工资生活。
并且,他不是剥削劳动人民的人,我们一家人也不是。
我的叔叔是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他参加了人民军队,在保家卫国的战斗中牺牲,尸骨无存。
我们一家人这么多年捐款捐物无数,都是支援组织打坏人的。
仅仅解放前一九西二年那一年,我爷爷就从国外购买了三十架战斗机无偿捐给组织。
同年,捐献银元十万,捐粮食两货船,也是从国外秘密购买的。
我们家还在战争年代救济无数难民,送衣送粮还送药。
我们家不剥削,我们家是政府承认的红色资本家。
我们家仅仅是捐献的资料摞起来都有手臂厚。
建国后,我们家主动捐献了一家造船厂,一个码头,两家制衣厂,三家纺织厂,西家机械厂,店铺和房屋一百多栋。
还有家里一些仅有的钱财物品。
即使下放了,我们家的人,也能挺起脊梁做人。
我们家的人都是堂堂正正的,不怕谁查。
我们家在海城,尽管去查。
我爷爷叫祝允之,奶奶叫黎清煦。
我大伯叫祝国安,我爸爸叫祝民安,我牺牲的小叔叔叫祝平安,我姑姑叫祝安安。
我叫祝卿歌。”
最后,祝卿歌很是大声地说:
“我敢说,我们祝家无愧于人民和国家。”
祝卿歌站的笔首,她的话掷地有声,使得下工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
就是几个孩子也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不再往她身上丢东西,愣愣地站在那里。
天啊!那么多工厂、店铺和房屋,得值多少钱?
怎么说捐就捐!
捐东西还是一船一船的,那得多少啊?
不敢想象!
十万银元!解放前,他们整个镇,都拿不出十万银元吧!
还有那战斗机,老贵了,听说都得用黄金,成斤成斤的称,人家才卖的。
这要是真的,不敢想,不敢想。
这样的人家,咋还下放了呢?
这下子,周围围着的人,全都变了脸色,也变了态度。
一个委员脸色不是很好的推了祝卿歌一下,呵斥:“快走,废什么话!赶紧开完会,我们还赶着回镇上呢!
不然,这山路遥远,黑天了可就危险了。”
一行人去往打谷场。
打谷场上,村长敲响了老铁钟,周围聚集着家家户户。
这种时候,每家必须有一个成年代表到场。
台上,委员代表讲着这些下放人员的罄竹难书。
祝卿歌微低着头,站在晾晒场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委员代表讲话结束,到了百姓上台检讨的环节。
不知道是不是祝卿歌的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本来上台来的村民必须每个人都挑选一个劳改人员,说一句对劳改人员讨伐的话。
可是,到了祝卿歌这里,全都避开她和贾道德,对着常家一家子使力。
等到结束的时候,祝卿歌只收到几句讨伐她的话,和被扔了几个土坷垃。
相反看着旁边的常家人,一家子人,全身上下除了土坷垃还有烂菜叶子。
是真的烂掉的叶子,好叶子,村民都是留着喂鸡喂猪的。
老常头常连山脑袋上还被石头砸中,鼓起一个比鸡蛋没有小多少的大包。
委员临下台时,多看了祝卿歌一眼,就被村长安排着去吃饭。
剩下祝卿歌一行劳改人员,被村书记领着去往后山的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