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忽明忽暗的灯光,我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其实伤得不重,手掌擦破点皮,膝盖估计淤青了,但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所有委屈突然决堤。
我蜷在楼梯上哭,听见他在那头急促地说:“我马上进来,你别动,告诉我在几楼!”
然后电话里传来东跟单位物业解释的焦急的声音。好在东是奥运冠军,又经常来接送我,物业也都认识东,很顺畅把东放进来。
五分钟后,消防通道的铁门被撞开,东的运动鞋在台阶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他跑过来时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双手捧住我脸检查:“哪里疼?有没有摔到头?”
我抽抽搭搭地指手掌和膝盖,他松了口气,却在看到我泛泪的眼尾时,喉结猛地滚动。下一秒我被他紧紧抱进怀里,下巴抵着我发顶轻轻晃:“不怕不怕,没事啦没事啦。”
“痛……”我闷在他胸口哭,他低头吻我的额头,手指轻轻揉我后颈:“我知道,我知道,不怕不怕,我看看伤。”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我的手,对着灯光查看擦伤,又轻轻掀起我裤脚——膝盖己经泛红,好在没出血。我抽回手想自己站起来,他却突然蹲下身,背对着我拍了拍肩膀:“上来,我背你。”
趴在他背上时,我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声,比平时快很多。但我趴在他背上,心里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走出单位后,他忽然停下,轻声:“猫,你认识我以后,好像生病受伤不断,是不是……我是不是克你……”
我愣住,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樊振东!你还军人、还共产党员呢,你不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吗?怎么还信这个?”
他没说话,喉结滚动着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痛,此刻又被他这话戳中软肋,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你说这个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怕什么克不克的,我就要你!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我情绪一下决堤,哭声混着哽咽,我死死攥住他衣领,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他彻底慌了,把我小心的放进副驾,双手捧着我的脸,指腹慌乱地擦眼泪:“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就是……看你受伤太心疼,怕自己没照顾好你……”
“笨熊猫……”我抽搭着捶他胸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这么说,我……我明天就去寺庙捐香火钱,把你的封建思想全烧掉!”
他被我气笑了,额头抵着我额头,鼻尖蹭过我泪痕:“好,都听你的。以后我每天给你念《唯物主义辩证法》,保证你百毒不侵。”
我破涕为笑,他趁机吻掉我眼角的泪,像在哄小孩:“不哭了,再哭膝盖该更痛了。回家我给你涂药,保证比护士姐姐手法好。”
“那你要背我一辈子。”我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地说。
他收紧搂着手臂:东:“何止一辈子,等咱们七老八十了,我还要用轮椅推着你去看升旗,到时候你要是敢嫌我推得慢——”
“我就用拐杖敲你脑袋。”我接口道,手指绕着他后颈的碎发玩,“不过说好了,以后不许再说这种傻话。你是我的护身符,不是克星。”
他认真的看着我,让我能看见他眼里的光。那双总是盛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认真得可怕,像在进行某种庄重的宣誓:“好,我发誓。以后你的伤痛都算在我头上,我替你挡灾……
他话音未落,我己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掌心把他的嘴捂得实实的,我着急的:“呸呸呸!不可以!”我急得鼻尖都冒汗,眼睛瞪得滚圆,“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你樊振东必须健康平安顺利快乐!!”说着还晃了晃他的肩膀,“你快说呸呸呸!”
东被我捂得发出闷闷的笑声,睫毛在眼下扑出细碎阴影,突然张嘴轻轻咬住我掌心。
我触电般缩回手,他趁机捉住我的手腕,指腹着我掌心跳动的血管:“好,呸呸呸。”他笑得眉眼弯弯,“刚刚还说我唯心主义,你现在不也是,笨猫。”
“反正不一样!”我梗着脖子反驳,指尖戳了戳他胸口的痣,“你是大满贯得主,是要去洛杉矶升国旗的人,必须——”
“必须要有你在身边。”他突然侧过头,眼睛在夕阳里亮得像星星,牢牢锁住我眼底的光,“可是你看,医生说心情愉悦有助于运动员保持状态,所以樊太太——”他屈指弹了下我额头,“你得负责让我每天都快乐。”
我被他绕得一愣,耳尖发烫:“谁说不是了……我这不就在努力吗。”
停车场的灯光次第亮起,东笑着:“所以以后不许再哭鼻子,你一掉眼泪,我这儿——”他用指尖敲了敲自己左胸,“就跟被球砸中似的,闷闷地痛。”
“知道啦……”我笑着回应“那你也要说话算话,永远健康平安。”
“遵命。”他颠了颠我的腿,重新往车位走,“不过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
“樊太太要陪我一起。”他的声音里带着耍赖的笑意,“不然我一个人健康平安到百岁,多孤单啊。”
我笑着掐了把他的小肚,换来他一声夸张的“嘶”。远处车灯亮起,
原来比起甜言蜜语,更动人的是彼此笨拙又固执的牵挂——你怕我受伤,我怕你皱眉,于是在时光里小心地为对方筑起堡垒,却又在对视的瞬间,心甘情愿地卸甲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