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来得突然。
起初,天空中飘洒着些许零星的雨点,它们宛如羽毛般轻盈地飘落,给人一种温柔而宁静的感觉。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转眼间,这些零星的雨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催促着,迅速汇聚成了密集的雨幕。
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仿佛是大自然在宣泄着某种情绪。它们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在民政局的玻璃窗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激烈的交响乐。每一滴雨都像是一颗子弹,冲击着玻璃,让人不禁为这窗户的坚固而担忧。
我坐在冰凉的铁椅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桌角那道泛黄的划痕。
"签字。"
顾明城的声音像冰刀划过玻璃。我抬头看他,发现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目光始终盯着腕表——那块我熬夜三个月写专栏才买得起的百达翡丽。
"这么多页..."我轻声说,手指捻着纸张边缘,"连女儿的探视权都要规定得这么详细吗?"
"别浪费时间。"他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雨柔在车里等。"
我握笔的手微微发抖:"苗苗昨晚发烧到39度,你知不知道?"
"保姆会处理。"他终于抬眼看我,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签字,苏晚。别让我说第三遍。"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眼底的不耐烦。
我盯着协议上"净身出户"西个字,突然笑了:"顾明城,七年婚姻,就值这一张纸?"
"你该庆幸还能拿到这张纸。"他俯身过来,"要不是看在苗苗的份上..."
"看在苗苗的份上?"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你知不知道她昨晚哭着要找妈妈?知不知道她——"
"够了!"他一掌拍在桌上,震得钢笔滚落在地,"别在这里发疯。"
我弯腰去捡钢笔,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透过雨幕,我看见红色保时捷里,那个叫雨柔的女孩正在补妆。她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闪着刺眼的光——那是我妈的遗物。
"真讽刺,"我慢慢站起身,把钢笔放在桌上,"我妈要是知道她的项链戴在这种人脖子上..."
"签不签?"他打断我,离婚证己经拿在手里,"不签就法庭见。"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雨水在窗上汇成小溪。最后,我拿起笔,在每一页签下名字。
"满意了?"我把协议推过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一把扯过文件,离婚证"啪"地甩在我脸上:"滚吧,你这种黄脸婆,连当保姆都不配。"
证件锋利的边缘划破皮肤,温热的血珠渗出来。我抬手擦了擦,突然笑了:"顾明城,你会后悔的。"
"呵,"他转身走向门口,西装笔挺的背影和七年前求婚时一模一样,"痴人说梦。"
雨幕中,保时捷扬长而去,泥水溅在我的小腿上。老保安撑着伞过来:"女士,您没事吧?"
"没事。"我摸了摸包里苗苗塞给我的橡皮小熊,"谢谢。"
远处的雷声闷闷地滚过。我站在台阶上,看着雨水在地上汇成小河。
七年前他跪在雨里说的话言犹在耳:"苏晚,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
现在想想,原来"一辈子"这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