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徐先永又"无意"落下一件衬衫。我把它捡起来时，衣袖上的袖扣在洗衣房灯光下闪着冷光。
这颗菱形袖扣看起来很普通，边缘微微泛黑。但当它碰到不锈钢水池时，发出了一声和首饰盒里那根表链完全一样的闷响。
我放下衬衫，打开手机摄像头——这袖扣上的划痕和林雨柔首饰盒里的男士表链完全吻合。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把手机塞进围裙口袋，拿起烫衣板装模做样。门开了，徐先永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杯柠檬水。
"衣服洗好了吗？"他问得很自然，视线却扫过我鼓起的口袋。
"正要分类。"我抓着衬衫往篮子里扔，"你袖扣挺特别的。"
他突然迈了一步，衣摆蹭过我手腕。"喜欢？"他取下右袖那颗，手指蹭过我掌心，"送你了。"
我捏着那枚袖扣，背上的汗一下子凉了。林雨柔的首饰盒上个月才换过指纹锁，而徐先永竟然有同款配件。
窗外的鸟突然扑棱棱飞走，楼下园丁修剪灌木的声音停了。
"你表链挺旧的。"我低头叠毛巾，"不换了？"
他顿了顿，"有纪念意义。"语气突然变软，"我妈留下的。"
我盯着他手表——金属链扣新得刺眼。
五点半，林雨柔叫我去擦首饰盒。盒盖上沾着指纹粉，显然是刚被专业人员检查过。我在擦到右下角时发现了那道磨损——和袖扣一模一样的位置。
盒子里那根男士表链不见了。
厨房水槽在滴水，三分钟一滴。
——那表链是我偷看保险箱密码那天掉在衣帽间的，现在它和徐先永一起消失了。
我把那颗袖扣转了三圈，指腹感受到细小的毛刺，像是被刻意磨过。徐先永说要送我东西时的表情不对——太刻意，像在演戏。
洗衣篮里还堆着他的另一件衬衫。我翻开内领标签，缝着一个黑色小标，字母V斜着贯穿布料。这做工不像高端定制服，倒像是某种暗记。
手机振动，林默的信息：【查无记录，但工厂2008年的订单里出现过同样的标记】。我还没来得及回复，水龙头突然自己开了，冷水溅湿了围裙。
八点，别墅里安静得只剩下暖气片的水声。趁收拾洗衣房时，我拿出藏在袜底的袖扣拍了二十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屏幕反光里，窗框投下的阴影突然多了块缺口。有人半张脸贴着玻璃，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数着心跳转过去——空无一人，只剩窗台上一片湿痕。
楼梯转角遇见了老太太。她拉住我，塞来一碟桂花糕："你最近老锁着门。"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我刚要回答，楼上传来拖拽重物的声音。老太太皱纹间的阴影突然变得锋利："那孩子手腕骨相生得刻薄。"
她口中的"孩子"只有一个人。
半夜十二点，水管突然又开始漏水。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林默发来的第二条消息更让我心悸：【徐先永不是真名，记录查无此人】
窗外月光很亮，正好看清衣柜旁挂着的那件西装内衬。我摸索着内口袋翻找，发现一张对折的收据。展开时，咖啡渍晕开的角落露出一个残缺的公司印章："×阳××检测"——"×阳"两字和那件有水泥味的衬衫上发现的收据一致。
次日清晨，洗衣机转筒里卡着块袖扣碎片。我从排水口抠出时，发现金属缺口平整得像是被人钳断的。
老太太踱步到洗衣间门口。"这家的衣服要分开洗。"她突然压低嗓子，干枯的手指点了点我手里那片金属，"他那件蓝衬衫，要用冷水。"
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她说的是上周徐先永落在健身房的衬衫，我没洗过。
下午三点，阳光斜照在首饰盒上。我假装擦拭盒盖，眼睛却在找上次发现的钥匙孔。盒角新贴了张便签，林雨柔字迹写着："D区4号"——那不是服装储藏室的编号，而是工厂原料库。
身后脚步很轻时我就知道了。徐先永的声音贴着耳朵滑过来："桂芬姐，这盒子好看吗？"他右手撑在我头顶的柜门上，左手食指勾着条表链——和我藏在枕头芯里那条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