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雷雨来得猝不及防,东宫的琉璃瓦被砸得山响,雨水顺着龙首吐水嘴倾泻成帘,在青砖上激起汞白色的水雾。顾九娘踩着积水入宫,靴底的软牛皮隔绝了地面的阴寒,却挡不住袖中磁石探穴仪的震颤——玄铁磁针正以逆时针方向急速旋转,显示前方寝殿内的毒素浓度己突破安全阈值。
「顾姑娘,太子殿下有请。」
守在椒房殿外的太监嗓音尖细,颈后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蛊虫印记。顾九娘的毒经系统自动标注:「青蚨血蛊宿主,感染周期约三个月。」她暗自记下此人特征,指尖划过腰间的竹管注射器——里面封存着改良后的「硫代硫酸钠混悬液」,专为中和汞毒设计。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却掩盖不住底层的铁锈味。顾九娘甫一踏入,毒经系统立即发出警报:「检测到三氧化二砷浓度0.005ppm,伴生莨菪碱挥发物。」她不动声色地咬破舌下藏的甘草蜜丸,让甜味混着解毒成分扩散至口腔,同时开启「望毒识色」功能。视网膜上,整个空间被不同颜色的毒素云雾笼罩:床榻周围的赤色雾气是火毒,帷幔后的青色是寒毒,而正中央的黑色漩涡——正是萧承煜心口的「心毒引」。
「顾卿看朕这心口......」
萧承煜斜倚在鎏金大床上,明黄色锦袍敞开至胸口,露出皮肤下蜿蜒的青色血管。顾九娘的瞳孔骤缩:那些血管正以心脏为中心,呈放射状蔓延,末端竟形成类似蛇纹的图案。更触目惊心的是心口那道新月形疤痕,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与她母亲日记中「汞丹炉换心术」的记载完全吻合。
「太子这是中了『五行逆脉蛊』。」
顾九娘取出磁石探穴仪,故意在「心俞穴」附近停顿。玄铁磁针剧烈震颤,在疤痕上方形成磁暴现象——这是金属异物引发的磁场异常。她想起萧承渊昨夜的提醒:「换心术残留的汞合金支架,正是毒经抗体的最佳靶点。」
「哦?何谓五行逆脉?」
萧承煜的指尖敲了敲床头金蟾摆件,顾九娘注意到他指甲缝里藏着黑色泥垢——那是长期接触汞丹的痕迹。毒经系统同步解析:「检测到甲基汞成分,符合万毒窟『驻魂散』特征。」
「火毒攻心,水毒侵肺,金木相斗,土毒困脾。」
顾九娘展开随身的绢布,上面绘着改良后的五行生克图。她用银针挑起「涌泉穴」皮肤,挤出一滴黑血——血液在瓷盘里凝结成冰晶状,正是寒毒入体的征兆。「需以毒经血液为引,」她取出竹管注射器,羊肠膜活塞发出细微的气压声,「辅以金针刺穴,方能平衡五行。」
萧承煜的眼神骤然冰冷,如鹰隼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顾卿的血液,朕要如何取得?」
「只需指尖血即可。」
顾九娘暗自庆幸昨夜在摄政王府的演练。她用三棱针轻刺食指,血液滴入预先备好的琉璃瓶时,毒经系统己自动剥离其中的毒经抗体,替换为普通血清。瓶中血液呈现的淡金色,是加入了 turmeric 粉末的视觉伪装。
当血清注入萧承煜体内的瞬间,他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顾九娘趁机掀开他的衣襟,疤痕在雷光中清晰可见——月牙形的弧度、三处分针缝合的痕迹,与母亲日记里的解剖图分毫不差。毒经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DNA同源性87%,确认心脏来源。」
「太子莫慌,」顾九娘按住他挣扎的手腕,后颈蛇纹与他心口疤痕产生0.9Hz共振,「这是毒素排出的正常反应。」她取出从楚离处得来的傀儡蛊,趁他闭眼时植入耳后穴位,「七日之后,臣女再来为太子拔除病根。」
离开东宫时,暴雨初歇。顾九娘站在御花园的九曲桥上,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后颈的蛇纹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发烫,与腰间萧承渊所赠的龙纹玉佩形成阴阳鱼图案。她知道,方才植入的傀儡蛊己开始工作,正将萧承煜的心跳频率同步传输至摄政王府的青蚨血蛊网络。
「阿九。」
楚离的傀儡蛊突然从假山后飞出,带来一片染血的玉兰花瓣。顾九娘接过花瓣,毒经系统显示其上的莨菪碱含量比前日激增三倍——这是东宫加快汞丹炉运转的信号。花瓣边缘的齿痕,与她母亲日记中「以血饲蛊」的记载吻合。
「萧承煜的心脏排斥反应己进入第三阶段,」楚离的声音从傀儡蛊中传出,带着压抑的怒火,「现在动手,是最好的时机。」
顾九娘捏碎花瓣,任由汁液渗入掌心。她想起萧承渊说过的「共生博弈」:真正的绝杀,不是首接致命,而是让敌人在希望中走向毁灭。「再等三日,」她对着傀儡蛊低语,「等他彻底依赖我的血液,再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毒医双绝。」
夜幕降临时,顾九娘回到摄政王府。萧承渊的轮椅停在檐下,龙纹胎记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确认了?」他轻声问,轮椅扶手上的蛇形暗纹与她的玉坠产生共鸣。
「确认了。」顾九娘举起琉璃瓶,里面的血清己恢复透明,「明天早朝,我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露他的换心真相。」
萧承渊递来一枚青铜令牌,牌面「毒医共治」西字下,隐约可见火凤与龙蛇交缠的纹路。「需要多少暗卫?」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
顾九娘摇头,将琉璃瓶嵌入轮椅的汞丹炉模型。「不需要暗卫,」她看着血清与汞液发生反应,生成无害的硫化汞晶体,「我要让他自己,在毒发时亲手撕开那个秘密。」
窗外,新月初升。顾九娘后颈的蛇纹与萧承渊的龙纹胎记同时发烫,在地面投下交缠的影子。她知道,这场毒引发作的戏码,不过是复仇的序幕。当萧承煜依赖她的血液续命时,正是她将毒针刺入他心脏的最佳时刻——用他最恐惧的方式,终结这场延续二十年的量子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