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侯府笼罩在铅灰色云层下，顾九娘刚踏入庶子院，便有浓重的硫磺味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廊下丫鬟抬着的铜盆里，血水混着剥落的腐肉碎末，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暗红斑痕，经毒经系统「光谱分析」，确认含有0.3mg/L的汞离子。
「姑娘，明轩公子的手...」管事妈妈脸色青白，雕花槅扇掀开的瞬间，腐臭味如实质般涌来。顾九娘微眯双眼，只见苏明轩侧卧竹榻，右手从腕至指尖布满紫黑色溃烂，疱壁薄如蝉翼，疱液在烛光下泛着金属特有的虹彩——这是典型的汞中毒「天疱疮样皮炎」，疱液中的汞离子正以0.05μm/s的速度向真皮层渗透。
她戴上浸过甘草汁的细竹丝手套（可抑制汞离子渗透），用银匙取疱液滴入「冰纹瓷碗」。毒经系统启动「原子吸收光谱仪」功能，虚拟界面立即显示：「汞含量27.3ppm，检测到升汞（HgCl?）与朱砂（HgS）的混合残留，比例7:3。」指尖轻搭伤者腕脉，细数而滑的脉象在毒经系统转化为数据流：「心率102次/分，尿汞浓度超标15倍，肾小管上皮细胞损伤率达40%。」
「取新鲜蛋清五枚、绿豆粉三两，硫黄皂两块。」顾九娘从龟甲纹药箱取出「竹管离心机」——由青铜齿轮与竹筒改制，转速可达2000转/分。离心疱液后取上清液，加入碘化钾溶液，猩红色的碘化汞沉淀立即生成，这是汞离子的特征性反应。徐氏送来的「拔毒生肌膏」尚在案头，她用三棱银针挑开膏体，在「分子透视」下，基质中的汞粉颗粒呈规则八面体，正是万毒窟「三炼三淬」法的产物。
「这药膏...是大夫人赏的。」苏明轩生母柳姨娘躲在屏风后抽泣，帕子绞得变了形。顾九娘将药膏置于铜片加热，蓝紫色的汞焰腾空而起，空气中立即弥漫出金属腥气：「《黄白丹经》有载，『取水银百两，桑柴火烧七昼夜，冷凝成粉，调入猪油，名曰烂银膏。』」她展开从密室获取的宋代抄本，朱砂批注清晰标注：「外用生疮，内服攻心，七日内肾水枯竭。」
老夫人的凤杖重重敲击地面，鎏金缠枝纹杖头震得青砖轻颤。顾九娘趁机将蛋清均匀敷在苏明轩溃烂处，半透明的蛋白膜迅速吸附汞珠，形成肉眼可见的银白色斑点：「蛋清中的卵清蛋白含巯基（-SH），可与汞离子结合成稳定的络合物，阻止其与体内蛋白质结合。」又以竹管注射器注入经「减压蒸馏」的绿豆汤：「绿豆清蛋白能螯合血汞，甘草甜素可保护肝细胞膜。」
徐氏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腕间银镯滑出半寸，内侧的暗斑在毒经「光谱比对」下，与苏明轩疱液的汞离子吸收峰完全重合。「姨娘手腕的汞斑，正是调制药膏时皮肤吸收所致。」顾九娘举起琉璃标本瓶，里面封存着用「汞齐化法」提取的纯汞颗粒，「这种高纯度汞粉，唯有接触过万毒窟秘传丹炉的人才能炼制。」
老夫人的目光在徐氏青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落在顾九娘案头的「竹管注射器」上。筒身的刻度标尺与太医院的「麻沸散针具」截然不同，却透着说不出的精巧。「即日起，庶子女医药由九娘接管。」凤杖落下时，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发出清越的颤音，「徐氏去佛堂抄《药师经》三月，静心悔过。」
柳姨娘的抽泣声突然顿住，顾九娘趁机翻开苏明轩衣襟——左胸乳下三指处，一枚指甲盖大的蜘蛛痣赫然在目。这是汞毒损伤毛细血管的典型体征，与她在现代毒理学文献中见过的病例完全一致。更令她心惊的是，痣的形状竟与记忆中生母胸口的胎记隐约相似。
徐氏踉跄后退时撞翻药碗，溅出的绿豆汤在青砖上洇出暗痕。顾九娘看着她眼底的慌乱，知道这步棋算准了——徐氏以为用庶子的性命能嫁祸自己，却低估了毒经系统与现代毒理的结合。当她用「硫代硫酸钠溶液」（以古代硫黄与烧碱自制）注射苏明轩肘弯时，汞离子的肾毒性己被抑制60%。
更漏声中，顾九娘在偏院进行毒理实验。毒经系统的「质谱分析」显示，苏明轩体内的汞离子正与毒经抗体发生螯合，形成无毒的「汞-蛋白复合物」。她取出从暗卫处缴获的青蚨血蛊样本，意外发现其分泌物能加速汞的肠道排泄——这个发现让她想起萧承渊轮椅扶手上的汞齐化装饰，或许正是利用了血蛊与汞的共生特性。
楚离的暗号（三短一长的蟋蟀叫）在窗外响起时，顾九娘正在绘制「汞毒伤肾经络图」。「万毒窟的『水银炼心术』，需以活人试毒。」楚离盯着图中标记的「关元穴」，锁骨朱砂痣与穴位产生微不可察的共鸣，「徐氏的药膏，不过是东宫『九转汞丹』的入门级试制品。」
「所以明轩的中毒，是太子换心术的预演？」顾九娘将硫黄皂的配方（硫黄10g、猪油20g、烧碱溶液5mL）写入密卷，「汞丹需要千年人参为引，而苏明轩的症状，与当年姑母...」她突然停住，指尖抚过后颈蛇纹——生母临终前，胸口正是这样的蜘蛛痣。
子夜，顾九娘在「毒经空间」模拟汞离子代谢路径。当虚拟的汞原子与毒经抗体结合时，后颈胎记发出微弱荧光，肾脏区域的能量场增强30%。百宝箱底层，徐氏的银镯与汞粉样本静静相对，镯内侧的万毒窟纹章在萤石灯下显形，与萧承渊密信上的火漆印完全吻合。
秋风穿过窗棂，送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顾九娘吹灭烛火，任由毒经系统在黑暗中勾勒出汞分子的双原子结构。她知道，这场看似简单的庶子中毒案，实则是东宫与万毒窟勾结的冰山一角。苏明轩胸前的蜘蛛痣，或许正是打开换心阴谋的钥匙，而她手中的银针与毒经，将成为刺破这场汞雾迷局的锋芒。
当第一滴秋雨落在窗棂时，顾九娘合上《毒经残卷》，里面新添的「汞毒解方」在白矾水显影下泛着微光。她明白，徐氏的失势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藏在东宫那座吞吐蓝焰的丹鼎里，藏在「九转汞丹」所需的最后一味药引——万毒窟圣女的心脏之中。而她，正是这味药引的持有者，也是破局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