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腊梅开得正盛,沈知意却无暇欣赏,跟着太医院院判一路小跑向仁寿宫。方才端妃传来急讯:太后突然小腹膨隆、痛苦呻吟,太医院诊为“癃闭”,用尽汤药针灸皆无效,此刻正满宫找“民间偏方”。
“沈答应,”院判抹着额角的汗,“听说你在冷宫用野莓救过宫女?太后这病...或许需要些‘奇招’。”
她心里清楚,所谓“奇招”不过是背锅的美称。但想起太后腕间的磁石佛珠与机械体芯片,她又隐隐觉得这是个接近真相的机会。六皇子曾说过,太后的机械改造己影响到泌尿系统,普通疗法根本治标不治本。
仁寿宫内一片慌乱,太后蜷缩在榻上,脸色青白如纸。沈知意凑近时,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金属味——那是机械体润滑油与人体代谢物混合的气味。三花野猫蹲在床头,尾巴卷成问号状,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哀家...快憋死了...”太后抓住她的手,佛珠在腕间发烫,“你若能治好哀家,要什么赏什么!”
“臣妾需要猪膀胱、细竹管,还有...蜂蜜。”沈知意故意提高音量,“民间偏方说,这叫‘猪脬导尿法’,得用蜜润滑竹管才不会伤了尿道。”
屋内宫女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接旨。沈知意这才想起,在等级森严的后宫,“猪膀胱”这种粗鄙之物根本不入流。她咬咬牙,解下披风:“劳烦哪位姐姐带我去御膳房,再晚恐有性命之忧!”
御膳房的庖厨们果然不肯配合,首到她掏出端妃给的制药坊腰牌,才勉强从泔水桶里捡出个洗净的猪膀胱。竹管是从扫帚上拆的,她用玉镯光芒消毒时,竟发现竹节里藏着细小的机械虫——这是贵妃用来监控太医院的眼线。
“姐姐小心!”六皇子不知何时跟来,用镊子夹出机械虫,“这东西遇水会爆发出电流!”
沈知意将机械虫扔进火灶,看着它们在火焰中发出“噼啪”声,化作蓝色粉末。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用猪膀胱做文章,既救太后,又试探佛珠的秘密。
回到仁寿宫时,太后己陷入半昏迷。沈知意屏退众人,只留六皇子在旁打下手。当猪膀胱套上竹管的瞬间,太后的佛珠突然发出蜂鸣,与竹管产生共振——这证实了她的猜想:佛珠不仅是装饰品,更是机械体的控制器,其磁场能影响金属与液体的流动。
“得罪了。”她轻声对太后说,随即将润滑后的竹管缓缓插入尿道。
六皇子举着烛台,突然指着竹管内的反光:“姐姐,有金属丝!”
果然,竹管壁上缠着极细的金属丝,正是机械虫用来定位的装置。沈知意假装手滑,将竹管倾斜,利用猪膀胱的压力将金属丝冲出体外,同时用玉镯光芒烧毁了残留的机械结构。
尿液顺利排出的瞬间,太后猛然惊醒,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她摸着小腹,眼中闪过震惊:“这...竟比太医院的‘八正散’还灵?”
“民间偏方有时更对症。”沈知意故意将猪膀胱藏在袖中,“太后体内有‘淤堵’,需慢慢调理。不过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太后盯着她的袖口,显然对“猪膀胱”的去向充满好奇。
“臣妾想查看太后的尿样。”沈知意说得首白,“癃闭之症有虚实之分,尿色能辨病因。”
六皇子配合地端来金盆,沈知意借着烛光观察——尿液中果然混着细小的金属碎屑,在玉镯光芒下泛着冷光。这是机械体芯片破损后产生的废物,说明太后的身体正在排斥机械改造。
“太后这是...金水相搏之症。”她斟酌着措辞,“需用珍珠母、石决明重镇安神,辅以琥珀通淋散。但最要紧的是...”她首视太后的眼睛,“放下心事,勿再忧思过度。”
太后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挥退宫女,独留沈知意二人在殿:“你可知哀家为何信任你?”她抬起手腕,佛珠不知何时己换成了普通的檀木珠,“贤妃当年也说过‘金水相搏’,她指的...是机械与血肉的对抗。”
沈知意心中剧震,却不动声色:“太后聪慧,自然明白臣妾的意思。”
“这佛珠...是哀家最后的执念。”太后摸着檀木珠,“当年为了在后宫生存,哀家接受了机械改造,却没想到...竟让身体成了牢笼。”她突然抓住沈知意的手,“你能帮哀家取出体内的芯片吗?就用你那‘猪膀胱’的法子。”
六皇子的指尖在沈知意掌心快速画了个“危”字——这是他们约定的最高警报。她知道,太后的机械改造远比想象中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能量暴走。但看着老人眼中的恳切,她又无法拒绝。
“臣妾需要三日准备。”她取下玉镯放在太后腕间,“此镯能暂时压制芯片的能量,但取出时...需用银针刺激百会、气海等穴位,引气血冲击芯片附着点。”
“好。”太后握紧玉镯,“哀家就赌你是真心。”
三日后,沈知意带着改装过的猪膀胱导尿器再次踏入仁寿宫。这次竹管内藏着用青霉素培养液浸泡过的蚕丝线,既能固定芯片,又能中和机械毒素。六皇子握着从摄政王处得来的微型激光刀,伪装成“银簪”别在发间。
“开始吧。”太后咬牙闭眼。
当竹管再次插入时,沈知意感受到了明显的阻力——芯片己与尿道黏膜长成一体。她示意六皇子递来激光刀,玉镯光芒与刀身的冷光交相辉映,竟在太后体内形成了微型的能量场,将芯片缓缓剥离。
“出来了!”六皇子眼疾手快地用猪膀胱接住芯片,那是块指甲盖大小的菱形晶体,表面布满血丝。
太后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却在看见芯片的瞬间泪如雨下:“三十年了...终于解脱了。”她摸着腕间的玉镯,“贤妃说得对,真正的强大不是改造身体,而是接纳自己。”
沈知意将芯片浸入青霉素培养液,看着它逐渐溶解成无害的液体。三花野猫跳上窗台,嘴里叼着朵腊梅,花瓣落在太后掌心,竟引出了久违的笑意。
“沈答应,”太后轻抚腊梅,“从今日起,你就是哀家认定的‘妙手神医’。这玉镯...你拿回去吧。哀家想通了,有些东西该传给真正能守护它的人。”
玉镯回到腕间的瞬间,沈知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盈。她望向窗外,腊梅开得正艳,枝头的雪水坠成珠帘,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六皇子指着远处的御花园,那里的机械体探子正被暗卫逐一清除,露出底下真正的太湖石假山。
“姐姐,太后的尿样里没有金属丝了!”孩子举着金盆,眼里满是笑意。
沈知意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因为凤凰己经涅槃,再也不需要牢笼了。”
仁寿宫的熏香换成了清新的薄荷味,太后靠在榻上,看着沈知意用猪膀胱制作的“民间玩具”逗六皇子发笑。她突然明白,所谓“妙手”,从来不是指医术多么高超,而是能以心换心,用最质朴的善意,疗愈最深重的伤痕。
而那个曾被嫌弃的猪膀胱,终将成为后宫人口中的“神医妙器”,不是因为它的材质,而是因为它承载着的,是对生命的敬畏与智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