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急诊科
暴雨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林晚晴的白大褂下摆己经湿透，深色的水渍顺着衣角滴落在地板上。她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还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林医生！三号床病人出现寒颤，体温39.8℃！"
护士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里几乎被淹没。林晚晴快步穿过拥挤的急诊大厅，不断有担架床与她擦肩而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交通事故激增，整个急诊科都处于超负荷状态。
当她推开三号病房的门时，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地刺入耳膜。病床上的男人正试图用右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动作牵动了左臂的伤口，雪白的绷带上立刻洇开一片鲜红。
"霍凛川！"林晚晴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再乱动，我就给你打镇静剂。"
霍凛川仰起脸，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笑容："林医生凶起来真好看。"
林晚晴没理他的调笑，迅速检查伤口。子弹造成的贯穿伤边缘己经有些发红，她轻轻按压周围组织，听到男人隐忍的吸气声。
"感染初期症状。"她头也不抬地吩咐护士，"取5ml盐酸左氧氟沙星，再准备换药包。"
霍凛川用没受伤的右手悄悄勾住她的白大褂口袋："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毒贩临时换了交易地点，老城区那排危房..."
"你知道我在手术台上接到电话时，器械护士不得不替我完成缝合吗？"林晚晴突然打断他，镊子夹着碘伏棉球重重按在伤口上，"因为我的手在抖。"
霍凛川的笑容凝固了。他看见她低垂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监护仪的导线缠绕在他们之间，像某种无形的羁绊。
"晚晴..."他刚开口，病房门又被推开。
"老大！"陆沉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手里攥着个密封袋，"鉴证科在子弹上发现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尴尬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林晚晴迅速抽回手，职业面具重新戴上："伤口需要清创，家属请在外面等。"
霍凛川却抓住她的手腕："陆沉，把东西给林医生看。"
密封袋里是一枚变形的子弹，弹壳底部刻着极小的数字：0923。
医院食堂·雨夜
食堂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昏黄。唐糖把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红枣茶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盯着杯子里漂浮的枸杞，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她值完大夜班，胃痛得首不起腰。是陆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杯热茶，沉默地放在她值班室的桌上。茶包标签上还细心地写着："加蜂蜜，55℃"。
"麻醉师。"
熟悉的嗓音让她猛地抬头，眼镜片上顿时蒙了一层水雾。陆沉正把滴着水的伞靠在墙角，作训服右肩有一片深色痕迹——那是刚才在走廊上，他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住空调漏水的证明。
"你的血糖。"陆沉推过来一份检验报告，"上周体检数据，糖化血红蛋白6.2%。"
唐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糖果，却摸了个空。陆沉变魔术似的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颗包装精致的黑巧克力。
"可可含量70%，升糖指数低。"他推了推眼镜，"每天不超过两颗。"
唐糖捏起一颗巧克力，突然发现糖纸上用极小的字印着日期——是他们第一次共同值班的日子。她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连忙用喝水掩饰。
"陆技术员。"她故意用正式称呼，"你该不会把所有同事的体检报告都背下来了吧？"
食堂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阴影中她看见陆沉的耳尖红得透明。
"只背了..."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重要的人。"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唐糖瞬间通红的脸。她慌乱中碰翻了水杯，陆沉迅速用袖子去擦，两人的手指在桌面上相触，像过电般同时缩回。
窗外，暴雨如注。
军区训练场·清晨
晨露在单杠上凝结成水珠，林晚晴看着霍凛川咬牙完成第十个引体向上，汗水顺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滑落，消失在作训服的领口里。
"够了。"她上前扶住他的腰，"伤口会裂开。"
霍凛川松手落地，气息有些不稳："林医生，这是医嘱还是私心？"
"都是。"她坦率地承认，指尖隔着衣料触碰他肋骨的绷带。晨光中，她看见他锁骨处那道陈年旧伤——那是五年前边境任务留下的，当时她还不是他的主治医生。
霍凛川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跳得厉害，林医生不听听看？"
林晚晴瞪他，却还是取出听诊器。金属听头贴上他胸膛的瞬间，两人都怔住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通过传导管清晰传来，和她记忆中那个雨夜监护仪里的频率一模一样。
"恢复得..."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霍凛川将什么东西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锁骨，是那枚刻着0923的军牌。
"替我保管。"他低头吻了吻听诊器的鼓膜，"就像它曾经保管过你的心跳。"
林晚晴突然想起毕业典礼那天，她在人群中捡到的那枚军牌。当时她不知道，命运早己在暗处埋下伏笔。
远处传来早操的号声，新兵们整齐的脚步声像某种庄严的承诺。霍凛川的拇指抚过她颈侧的蝴蝶胎记，阳光穿透云层，将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