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深秋,白洋淀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水面。鬼不灵村的地道里,嘎子展开一份刚截获的情报,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伪军三连驻守淀北,粮草短缺,军心浮动。他的手指敲打着石桌,目光转向罗金宝:“区队长,龟田把伪军当炮灰,这正是我们策反的好机会。”
罗金宝着烟斗,烟灰簌簌落在地图上:“想法是好,但伪军里大多是被迫当兵的穷苦人,也有死心塌地的汉奸,怎么分辨?”玉英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半块窝头:“前几天有个伪军逃来投诚,说三连的伙夫偷偷给伤员留口粮,这人或许能当突破口。”
嘎子眼睛一亮,前世学过的“囚徒困境”理论在脑海中浮现:“我们可以利用伪军内部矛盾,用利益分化他们!”他抓起一根芦苇在地上画圈,“承诺反正后按杀敌数分田,再让投诚的伪军当说客,双管齐下!”
三天后,嘎子扮成伪军小队长,头戴歪帽,腰间别着从石磊那里缴获的王八盒子,带着胖墩和玉英摸进淀北伪军据点。村口的哨兵端着枪拦住去路:“哪部分的?”嘎子掏出伪造的通行证,骂骂咧咧道:“龟田太君派老子来视察,磨蹭什么!”
伪军三连的驻地是座破旧的祠堂,屋檐下挂着发霉的玉米。连长张麻子叼着烟枪,斜睨着嘎子:“上面突然派人来,怕是又要克扣军饷吧?”嘎子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两瓶老白干:“张连长误会了,兄弟我是来谈笔‘买卖’的。”
酒桌上,气氛剑拔弩张。张麻子的手下盯着嘎子三人,手按在枪柄上。嘎子举起酒杯,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兄弟们,跟着鬼子有什么好?粮食不够吃,子弹不够打,死了连口棺材都没有。”他突然压低声音,“但要是跟着八路军……”
“少他妈忽悠!”一名伪军拍案而起,“八路军能比皇军给得多?”嘎子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契:“这是我从地主家抄来的地契,只要反正,每人按杀敌数分田。杀一个鬼子,一亩地;杀一个汉奸,半亩地!”
玉英适时补充道:“而且八路军不打骂兄弟,受伤了有药治,家里人还能领抚恤金。”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听说三连的伙夫老周,偷偷给伤员留口粮,要是被鬼子发现……”这话戳中了众人的软肋,祠堂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张麻子的烟枪在鞋底磕出闷响:“哼,说得好听,万一你们反悔怎么办?”嘎子将手枪拍在桌上:“我把命押在这儿!明天正午,在芦苇荡接头,要是食言,你们拿我脑袋去领赏!”
深夜,嘎子三人摸黑返回鬼不灵村。半路上,玉英突然拉住他:“刚才张麻子的眼神不对劲,怕是想黑吃黑。”嘎子冷笑一声:“正中下怀!我们在芦苇荡设下埋伏,他敢来,就一锅端!”
与此同时,伪军据点里,张麻子正在和亲信密谋:“等拿下那几个八路,把地契抢过来,再去龟田那儿领赏!”但他不知道,老周早己将消息传给了玉英——这个看似普通的伙夫,其实是八路军安插的内线。
第二天正午,芦苇荡里雾气弥漫。张麻子带着二十名伪军乘船而来,枪膛里压满子弹。当他们靠近约定地点时,突然响起一阵芦苇哨声。玉英从芦苇丛中站起,手中的鱼叉寒光闪闪:“张连长,不请自来,是想黑吃黑?”
张麻子脸色骤变,刚要下令开枪,西周突然响起密集的土枪声。胖墩带着芦苇组从芦苇荡中杀出,燃烧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伪军们顿时慌了神,有人举枪还击,有人抱头鼠窜。
“别做无谓的抵抗!”嘎子站在高处大喊,“反正的兄弟,既往不咎!顽抗的,别怪子弹不长眼!”老周趁机夺过身边伪军的枪,大喊:“跟着鬼子没活路,我第一个反正!”
在内外夹击下,伪军防线瞬间崩溃。张麻子试图跳船逃跑,却被玉英的鱼叉勾住脚踝,拽进水里。战斗结束时,伪军三连八十余人全部反正,还缴获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这是白洋淀抗日武装首次拥有重武器。
消息传回鬼不灵村,整个地道沸腾了。罗金宝抚摸着崭新的步兵炮,眼眶:“好啊,好啊!这比打十个胜仗还提气!”嘎子却没有沉浸在喜悦中,他看着花名册上的伪军名字,眉头紧皱:“这些人里还有几个顽固分子,得提防他们搞破坏。”
县城司令部里,龟田气得掀翻了桌子。石磊看着战报,冷汗首流:“太君,八路这招‘攻心为上’太毒了,再这样下去,伪军怕是要……”龟田抽出军刀,寒光一闪:“给我严查各据点,凡是有异动的,统统枪毙!”
地道里,少年队召开庆功会。嘎子在石板上写下“心理战十法”,第一条便是“利用矛盾,分化瓦解”。他转向队员们:“这次策反成功,靠的不是枪炮,是人心。以后遇到伪军,能争取的尽量争取,咱们的队伍越壮大,鬼子就越慌!”
玉英抱着信鸽走进来,鸽腿上绑着新的情报:日军开始对伪军进行‘忠诚训练’,并发放掺了鸦片的军粮。嘎子看完情报,握紧拳头:“龟田这是狗急跳墙,但他越残暴,伪军就越离心。通知各联络站,加大策反力度!”
白洋淀的夜,寒风呼啸。嘎子站在地道口,望着远处伪军据点的灯火。那些忽明忽暗的光点,像极了人心的摇摆。他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把握人性的弱点,用正义和希望感召,胜利终将属于白洋淀的儿女们。而龟田和石磊,终将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走向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