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炊事班的铁皮闹钟刚响第一声,刘鑫就掀开了被子。昨晚在菜窖里琢磨了半宿的改良版蛋炒饭配方,此刻在脑子里像小火苗似的首窜——得用隔夜馒头切丁,配上火腿肠、玉米粒,再打三个土鸡蛋,关键是起锅前要撒把小葱,炝出那股子锅气。
“班长今天咋这么精神?”大周揉着眼睛进来,收音机还挂在脖子上,“往常这时候你还在梦里跟馒头打架呢。”
刘鑫没搭话,正把馒头掰成均匀的小块。小姜凑过来,鼻尖上还沾着昨晚练刀工蹭的面粉:“班长,今天让我来炒蛋吧?昨天小毛说他切的葱花比我细,我不服!”
“先别急。”刘鑫把铁锅烧得通红,倒上两勺花生油,“炒蛋要分三步:油热冒烟倒蛋液,筷子快搅出碎块,最后关火撒盐——记住,火大了蛋会老,就像老高的脾气,得顺着来。”
老高刚跨进厨房,手里的算盘“啪”地敲在门框上:“说我呢?昨天你那锅醋泡胡萝卜,把小李的牙都酸倒了,还说顺着来?”话虽这么说,却盯着案板上的火腿丁首咽口水——炊事班多久没见这么精致的配菜了?
帅胡抱着笔记本凑过来,看见胖洪手腕翻转,蛋液在锅里绽开金黄的花,突然灵感来了:“胖洪挥勺如挥毫,蛋液飞溅似墨飘,馒头丁跳锅边舞,香气勾住云脚绕!”
“好诗!”大周鼓掌,收音机里的新闻联播正播“粮食节约新举措”,他突然调侃,“咱班长这是把节约粮食玩出花了,剩馒头都能炒出满汉全席!”
锅里的蛋炒饭开始“滋滋”冒香气。刘鑫特意留了几块焦脆的馒头边,撒上椒盐,递给蹲在煤炉旁的小毛:“尝尝,焦香的边角料最下饭,就像你昨天切坏的胡萝卜丝,炒一炒照样香。”
小毛咬了一口,眼睛瞪得溜圆:“班长,这饭比我妈做的还好吃!”他突然看见老高的算盘珠子在动,“副班长你又记账?连葱花都要算钱?”
老高没好气地敲了下算盘:“你小子吃的火腿丁,可是上个月的伙食费结余买的,再这么吃下去,月底咱们只能喝盐水粥!”话虽严厉,却悄悄在账本上把“特殊菜品实验”的开支划了个圈——胖洪最近的新花样,确实让炊事班的饭菜有了新气象。
中午开饭前半小时,厨房进入白热化状态。刘鑫决定露一手“铁板豆腐”,这是他在现实中餐馆的招牌菜,用嫩豆腐裹蛋液煎至金黄,浇上秘制酱汁,能让最挑食的战士多吃半碗饭。
“小姜,把豆腐切成麻将块,轻点切,别把‘豆腐西施’弄破相了。”他笑着指导,转身看见大周正举着铁锅模仿自己颠锅,差点把油泼到灶台上,“大周你悠着点,这口锅比你那收音机值钱!”
“去你的!”大周不服气,“当年我在老家饭馆学徒,颠锅能颠出火星子——”话没说完,锅里的豆腐块翻了个跟头,掉在地上摔成碎末。
小毛蹲在地上捡豆腐,突然想起什么:“班长,昨天帅胡哥写的《炊事班战歌》,能不能谱成曲?以后开饭时咱们唱,比大周的评书带劲!”
帅胡立刻来了精神:“就用《打靶归来》的调子,我改改词——‘日落西山红霞飞,炊事班的饭香惹人醉,胖洪班长掌大勺,锅碗瓢盆响如雷……’”
刘鑫被逗得首笑,手里的酱汁却没停:生抽、老抽、蚝油、水淀粉,顺时针搅匀,浇在煎好的豆腐上,红亮的汤汁裹着嫩豆腐,在铁板上“滋滋”冒泡,香气顺着门缝飘到走廊,路过的战士纷纷探头:“今儿啥好菜?香得连岗哨都想溜号!”
老高站在窗口打饭,故意板着脸:“每人限半勺,多了没有!”却给三班的病号多舀了两块豆腐,汤汁淋在米饭上,白米瞬间穿上了红嫁衣。
小姜看着自己切的豆腐块在铁板上完整地“跳舞”,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原来豆腐也能这么精致,原来做饭不只是填饱肚子,还能像变魔术一样,让普通的食材焕发光彩。
“尝尝看。”刘鑫把第一盘豆腐递给老高,“软嫩不碎,酱汁入味,比你去年在县城饭馆吃的咋样?”
老高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却故意说:“也就那样吧,酱汁咸了点。”话没说完,第二块豆腐己经塞进嘴里,算盘珠子在手里打得飞快,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去镇上买黄豆,自家磨豆腐,能省不少钱。
第三节 晚霞中的“勋章”
黄昏收工前,刘鑫把小姜小毛叫到储物柜前,掏出两个红本本:“这是你们的‘炊事兵成长手册’,今天记上第一笔——”他指着小姜,“成功切出完整豆腐块,奖励一颗红星;小毛,”又转向机灵鬼,“发现酱汁里少放了半勺糖,奖励两颗红星。”
“为啥他两颗?”小姜不服气。
“因为他鼻子比你灵,”刘鑫笑着戳了戳小姜的额头,“做饭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调料的味道都得记牢,就像老高记账本,小数点后两位都不能错。”
老高在旁边咳嗽两声:“别拿我打比方,你们班长这是变着法夸自己呢。”嘴上这么说,却偷偷在自己的账本里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豆腐秘方”,打算寄给老家的侄子。
大周突然举着收音机冲进来:“号外!号外!咱炊事班上广播了!”里面传来通讯员的声音:“今日午餐,炊事班推出创新菜品‘铁板豆腐’,受到全连战士热烈欢迎,不少同志表示,吃了这道菜,训练时扛枪都更有力了!”
帅胡立刻掏出钢笔,在手册上记下:“铁板豆腐成爆款,战士扛枪劲头高,胖洪班长有妙招,炊事班里出文豪!”
厨房外,夕阳把炊事班的军旗染成金色。刘鑫看着小姜小毛争着在成长手册上画红星,大周和老高为了最后一块锅巴拌嘴,帅胡追着夕阳写新诗,突然觉得胸口暖暖的——这就是他穿越回来的意义吧,把现实中积累的厨艺和人生经验,化作灶台上的烟火,化作战友们的笑脸,化作每个清晨蒸笼里腾起的希望。
“班长,明天做啥?”小毛拽着他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
刘鑫想了想,突然看见菜筐里剩下的南瓜:“明天教你们做南瓜馒头,捏成小刺猬的形状,顶上插根红枣当刺,保证比小姜的巨型馒头受欢迎。”
“我也要捏!”小姜凑过来,脸上还沾着下午煎豆腐时溅的油星,“这次保证不把刺猬捏成癞蛤蟆!”
众人笑作一团。大周把收音机调到戏曲频道,跟着唱:“临行喝妈一碗酒,咱家的馒头香满楼——”跑调的唱腔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却让炊事班的夜晚更加热闹。
当第一盏路灯亮起时,刘鑫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又被战友们的身影包围。他知道,在这个没有房贷压力、没有职场暗算的世界里,他找到了最珍贵的东西——一群可以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在灶台上创造奇迹的家人。
而这,只是他掌勺生涯的开始。明天,当煤炉再次燃起,当面团再次揉起,当新的菜谱摆上案板,属于胖洪班长的传奇,将随着饭菜的香气,飘向更远的地方,成为炊事班故事里最温暖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