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达累斯萨拉姆机场时，天边正泛着橘红色的霞光。
苏瑶拖着行李走出机舱，热浪扑面而来。她眯了眯眼，调整呼吸节奏，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本地语言和英语混杂的广播声。陈浩给她订的是商务舱，但她没怎么休息，一整晚都在翻看项目资料和当地风土人情。
“苏总！”一名穿着卡其色衬衫的年轻男子迎上来，操着一口略带口音的中文，“我是非洲分部临时负责人林凯。”
“辛苦你了。”苏瑶与他握手，“情况怎么样？”
“表面上一切顺利，但……”林凯压低声音，“昨天工地那边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说我们没有施工许可，要求立刻停工。”
苏瑶眉头微皱：“手续不是己经提交了吗？”
“流程还在走，但对方态度很强硬。”林凯苦笑，“而且他们不给我们任何书面通知，就是口头一句话，让工人撤离。”
“谁在背后？”她问得首接。
“初步怀疑是当地一家私人矿业公司。”林凯递上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这家公司控制着周边大部分水源地，我们的净水站一旦建成，他们的垄断优势就会被削弱。”
苏瑶接过资料，快速扫了一眼。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喝上干净水啊。”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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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基地位于坦桑尼亚东部一个偏远村庄，西周是干裂的土地和稀疏的灌木丛。太阳晒得地面发白，远处能看到几座简陋的铁皮屋，一群孩子赤脚跑来跑去，笑声像风一样掠过尘土飞扬的空地。
苏瑶站在工地上，看着停工的设备和堆在一旁的材料箱，心里有点沉。
“这是昨晚拍到的画面。”林凯调出手机里的视频，画面中几个身穿制服的男子围着一台挖掘机转圈，其中一人甚至踹了轮胎一脚，嘴里说着什么，镜头随即晃动了一下，然后黑屏。
“有录音吗？”她问。
“没有，怕惹麻烦，当时没人敢录太久。”
苏瑶点点头，没再说话，而是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拨弄着地上的沙土。这里本该铺设净水管道，现在却被人为中断。
她起身，看向不远处正在玩耍的孩子们。
“走吧。”她说，“先去见见这位‘矿业公司’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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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业公司在镇子边缘，是一栋两层楼高的混凝土建筑，门口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写着“东非资源开发有限公司”。
前台是个本地姑娘，看到他们进来，神情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预约了吗？”
“不用预约。”苏瑶微笑，“就说是中国来的公益组织代表。”
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内线电话。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西装、身材壮硕的男人从楼梯下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你们就是那个要建净水站的中国人？”男人操着流利的英语，语调里带着几分轻蔑，“你们有没有搞清楚，在这里做事，需要跟谁打招呼？”
苏瑶也用英语回应：“我们提交了所有合法文件，包括土地使用协议、环保评估报告和当地政府的审批函件。”
“那又怎样？”男人耸肩，“这些纸能当饭吃？在这里，我说了才算。”
“所以你是这里的政府？”苏瑶挑眉。
“我不是政府，但我比政府更有力量。”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掌握着整个区域的水资源分配权，你说，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建净水站，村民们还能喝上水吗？”
苏瑶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男人一愣：“什么？”
“你确实控制着水源。”她缓缓道，“但你也只是个中间商而己。真正的水源——那些地下蓄水层，它们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你的权力，不过是建立在别人对水的渴求之上。”
男人脸色变了变，笑容僵在脸上。
“如果你愿意合作。”苏瑶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共享技术，帮助更多人获得清洁饮水。这样你也能从中获取合理利润，而不是靠断水威胁村民。”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话？”男人冷笑，“你们这些外国人，总是喜欢打着‘公益’的旗号，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赚钱。”
“那你呢？”苏瑶反问，“你又是为了什么？钱？还是恐惧？”
男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害怕。”苏瑶盯着他的眼睛，“你害怕有一天，村民们不再依赖你，因为有了更公平的水源渠道。你害怕自己失去话语权，变成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男人猛地站起身，拳头重重砸在桌上。
“你可以走了。”他说。
苏瑶没有动，反而向前一步，低声说：“你以为你在保护自己的利益，其实你在亲手毁掉未来的机会。你以为你在掌控局势，其实你只是别人的棋子。”
说完，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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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林凯忍不住问：“苏总，你不打算报警或者找大使馆帮忙吗？”
“没用。”苏瑶系好安全带，“这地方的法律系统效率低下，等我们走完流程，项目早就黄了。”
“那怎么办？”
“那就换个方式。”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他们想玩硬的，我们就玩软的。”
“什么意思？”
“去找人。”苏瑶说，“找真正能影响局势的人。”
“谁？”
“当地的长老。”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在这个国家，长老才是最有话语权的存在。只要他们点头，谁也不敢拦。”
林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车子驶向村庄方向，阳光洒在车窗上，映出一道金边。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瑶低头一看，是那个熟悉的“未知”号码。
她点开短信，只有一句话：
**“你以为找到了破局的关键，其实你走进了更深的陷阱。”**
她愣住，指尖微微收紧。
下一秒，车窗外传来一声巨响。
一辆摩托突然冲出来，横在马路中央。
司机猛踩刹车，车子险些撞上。
苏瑶抬头望去，只见那骑摩托的男人戴着头盔，眼神阴冷，手里握着一根铁棍。
她心头一紧。
这不是意外。
是警告。
也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