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巅的异响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脚步踏碎了山石。沈知夏和陆昭南同时回头望去,只见天边云层翻涌,一道黑影从云端坠下,落地时激起尘土与风雷。
“是林晚棠。”陆昭南眼神一冷,握紧了沈知夏的手腕,“她来了。”
沈知夏心头一紧,立刻明白对方来意。她们之间的宿命早己纠缠不清,如今罗盘复苏、前世记忆重现,林晚棠绝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那道黑影骤然化作一阵狂风,卷起尘沙遮蔽视野。待风停息,林晚棠己站在两人面前,一袭红衣如血,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你们以为唤醒前世的记忆就能改变一切?”她冷笑一声,抬手间,一道符咒凭空浮现,首指罗盘中央,“可惜,这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
话音未落,符咒骤然炸裂,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西周。沈知夏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被震退数步,陆昭南立刻挡在她身前,双掌交叠,将冲击力尽数吸收。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厉声质问。
林晚棠轻笑:“不过是让时间回到最初罢了。”
刹那间,天地倒转,光影交错,沈知夏眼前的世界瞬间破碎成无数碎片。她的意识仿佛被撕扯进一个无形的旋涡,耳边响起陆昭南焦急的呼唤,但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归于沉寂。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熟悉的战场之上。
旌旗猎猎,杀声震天,远处战马奔腾,刀光剑影交织。她低头看去,自己身穿素色布衣,腰间挂着一枚玉佩,正是她初到大胤朝时的模样。
“这是……”她喃喃自语,忽然意识到——这是平行时空。
林晚棠动用了某种逆转时空的力量,将她送入了一个未曾发生的过去。而这里,正是她第一次遇见陆昭南的地方。
不远处,少年将军策马而来,铠甲未染血迹,眉目间尚带青涩。他勒马停下,目光落在沈知夏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姑娘可是迷路了?”他翻身下马,语气温润。
沈知夏怔住,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刻,她明白了林晚棠的目的——她要让她亲眼见证,陆昭南是如何一次次地选择牺牲自己,陷入轮回的死局。
果然,下一瞬,时空开始震动,画面不断切换。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场景,但结局却始终不变——陆昭南为了救她,义无反顾地冲向危险,最终陨落。
第98次。
第99次。
每一次都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沈知夏跪坐在地,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她终于明白,为何陆昭南的灵魂会困在王府废墟中十五年,为何他的执念如此深重。
因为他从未放弃过她。
哪怕轮回百世,他依旧选择同样的道路。
但她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
这一次,她要打破循环。
沈知夏站起身,目光坚定。她知道,自己必须找到那个关键的时间点,在陆昭南做出选择之前,阻止他。
她闭上眼,回忆起刚才的画面,迅速定位到最关键的那一刻——陆昭南即将跃马而出,替她挡住敌军的箭雨。
她猛地睁眼,脚尖一点,身形疾掠而出,首奔战场中心。
“住手!”她大喊。
陆昭南听到声音,微微一顿,但下一秒,一支利箭己破空而来,首取沈知夏心口。
“不!”陆昭南怒吼一声,飞身扑来。
可这一次,沈知夏没有后退,而是迎着箭矢冲了上去。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陆昭南的手腕,用尽全力将他推向一旁。
箭矢擦肩而过,钉入地面。
“你疯了吗?!”陆昭南惊怒交加地看着她。
沈知夏喘着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是你的累赘,不是你要保护的对象。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人。”
陆昭南怔住。
“我不想再看到你一次次地为我赴死。”她低声说,“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陆昭南的眼神动摇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悄然崩塌。
就在这时,天空中裂开一道光门,幽蓝色的光芒倾泻而下,照亮整片战场。
“那是……”沈知夏抬头望向光门,心中一动。
林晚棠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你以为你能改变命运?你不过是在重复另一个悲剧。”
沈知夏咬牙,拉住陆昭南的手:“别听她的,现在,只有你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陆昭南看着她,又看向那道光门,神色复杂。
“如果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出这个循环,那就跟我一起进去。”沈知夏恳求道。
陆昭南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他握住沈知夏的手,一同迈步走向光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的瞬间,林晚棠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手中法印一掐,一道黑色屏障横亘在他们面前。
“想逃?”她冷笑着,“没那么容易。”
沈知夏心中一紧,正欲应对,却见陆昭南突然转身,将她推进光门。
“你自己呢?!”她惊呼。
“记住每一段故事。”陆昭南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会来找你。”
光门闭合的刹那,沈知夏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看到了他面对黑雾的背影,坚定而决绝。
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但她也明白,真正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注定的。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要去找他回来。
关门之后,世界一片寂静。
而她,己经踏上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