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谦被带进电梯时，凯登正用军刀剔着指甲缝里的血痂。电梯没有按钮，只有个闪着蓝光的虹膜扫描仪。李秀妍把右眼凑上去，电梯突然以失重般的速度开始下降。
"欢迎来到方舟。"凯登吹了个口哨，"人类最后的诺亚方舟，虽然现在更像是个装满疯子的铁罐头。"
电梯停下时，韩知谦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这是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圆形空间，被分割成十几个扇形区域。最中央矗立着座金字塔状的黑色建筑，表面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
"星河工业的反物质反应堆。"李秀妍注意到他的视线，"别盯着看太久，那玩意会让视网膜灼伤。"
他们穿过忙碌的人群。有个穿白大褂的秃头男人正推着辆装满试管的小车，试管里漂浮着类似人脑的组织。不远处，几个穿橙色连体服的工人正在组装某种机械臂，金属关节转动时发出液压装置特有的嘶嘶声。
"烈阳科技区。"凯登用大拇指指了指右侧的透明实验室，里面架着台造型夸张的炮管，"上周刚把第七实验室炸上天，死了三个倒霉蛋。"
韩知谦闻到股焦糊味。果然，实验室墙角还留着块焦黑的痕迹，有个技术员正用铲子清理粘在地板上的、疑似人体组织的残渣。
拐弯时他们差点撞上个漂浮在半空的金属球。球体表面布满蜂巢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伸出根细长的探针。
"群星AI的巡逻者。"李秀妍把韩知谦往后拽了半步，"被它的扫描光束照到会拉三天肚子。"
他们停在一扇印着龙纹的金属门前。凯登从战术背心里掏出张磁卡刷了下，门滑开的瞬间，冷空气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这是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正中央摆着张金属桌，桌上放着份文件和一支钢笔。
"填好它。"凯登用军刀刀尖点了点文件，"名字，生日，血型，还有这个——"他翻到最后一页，指着段用红色字体印刷的文字，"自愿放弃追究Circle组织一切责任的声明。"
韩知谦拿起钢笔时，发现笔杆上刻着行小字：TCPL-44型，致死率19%。他的手抖了一下。
"别担心，只是普通的笔。"凯登咧嘴笑了，"致死率指的是上一任使用者，那家伙签完字就跑去单挑裂口熊了。"
签完最后一个字时，韩知谦感到手腕上的金属环突然收紧，接着"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微型注射器的针头。没等他反应过来，针头己经刺入皮肤，抽取了少量血液。
"DNA绑定完成。"房间里的AI女声响起，"韩知谦，青龙第西分队预备役，适配值23.7%。"
凯登突然立正，脸上的嬉笑表情消失了。"从今天起，"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你就是我的队员，我就是你的队长。在战场上，我的命令就是上帝旨意。明白了吗？"
韩知谦还没回答，李秀妍就拽着他往外走。"别理他，每次收新人都这套说辞。"她小声嘀咕，"上个月有个菜鸟被吓得尿裤子了。"
他们乘上另一部电梯，这次是往上升的。电梯门开时，韩知谦闻到股奇特的香味，像是檀香混着硫磺。眼前的走廊两侧挂满了八卦镜，镜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咒。
"昆仑镜实验区。"李秀妍的脚步声突然变轻了，像是踩在棉花上，"在这里别乱碰东西，上周有个烈阳科技的白痴偷了张符纸，现在还在ICU里吐蜘蛛。"
实验室里摆着个青铜鼎，鼎里燃烧着青色的火焰。有个穿道袍的老头正在往火里撒某种粉末，每次粉末落下时，火焰就会蹿高半米，映出墙上各种狰狞的影子。
"手伸出来。"李秀妍拿起根银针。韩知谦这才注意到她的指甲上画着微型符咒，随着光线角度不同时隐时现。
银针刺破指尖的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滴血没有落下，而是悬浮在空中，逐渐变成深红色的小球。李秀妍用镊子夹住它时，血珠表面泛出金属般的光泽。
"龙血。"她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把血珠放进个玉制的小盒子里，"你体内有龙血，所以我们迫切需要你。"
韩知谦盯着自己的指尖，伤口己经愈合了，只留下个淡红色的点。"这到底..."
"卡托拉。"李秀妍突然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原本是KNG生物的副教授，和教授空研究异界昆虫。"她示意韩知谦跟上，走向实验室深处的档案柜。
柜子里堆满了发黄的笔记本。李秀妍抽出其中一本，翻开贴着"绝密"标签的那页。纸上印着张照片：穿白大褂的亚裔男子站在群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中间，手里捧着个透明容器，容器里是团模糊的黑色物体。
"卡托拉和空教授在研究从虫洞另一侧传来的生物样本时产生分歧。"李秀妍的手指划过照片，"他认为应该把样本植入人体，创造新物种。空教授坚决反对。"
她翻到下一页。这是份手写的申请书，落款处盖着鲜红的印章。"他向Circle总负责人赵子林申请成立独立部门。批文下来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十五个核心成员和所有样本消失了。"
韩知谦注意到照片边缘有行小字：样本7号，Teredo Navis，危险等级SS。
"三个月后，世界各地开始出现巨型昆虫。"李秀妍合上档案，"现在它们进化出了寄生能力。"她突然抓住韩知谦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卡托拉放出的不只是昆虫，是能改造生物基因的活体病毒。"
凯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抛接着那把军刀。"好消息是，"他插嘴道，"那些虫子怕龙血。坏消息是——"刀尖"嗖"地钉在门框上，"全世界有龙血基因的人不超过二十个。"
李秀妍松开韩知谦，从道袍内袋里掏出把铜钥匙。钥匙柄做成龙首形状，眼睛部分镶嵌着两颗红宝石。她看向凯登，后者不情不愿地从战术背心里摸出另一把形状相同的银钥匙。
"拿着。"李秀妍把两把钥匙并排放在韩知谦掌心，"这是——"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警报声刺破空气。墙上的八卦镜一个接一个炸裂，朱砂符咒像血滴般溅落在墙上。凯登骂了句脏话，一把拽起韩知谦往外冲。
"妈的，它们找到总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