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管你是什么漕帮还是粪帮!”沈青云却丝毫不惧,依旧是挺首了那瘦小的脊梁,目光冰冷地看着那蒋小五,朗声说道,“天子脚下,自有王法!尔等今日在此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目无王法,天理难容!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放了这位姑娘,乖乖地去官府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否则……休怪本……休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他本想说“休怪本官不客气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连个芝麻绿豆的官都不是,说这话未免有些……底气不足,便临时改了口。
“哈哈哈!不客气?就凭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也敢跟爷说不客气?”那蒋小五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指着沈青云,对着身后的那几个狗腿子,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小五哥,别跟这小子废话了!我看他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尝尝咱们漕帮的厉害!”一个尖嘴猴腮的狗腿子,也跟着起哄道,还故意将手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是!小五哥!咱们哥几个,今天就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恶少,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年轻女子,看到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苏婉儿也快步赶了过来,她虽然心中也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了沈青云的身前,对着那蒋小五怒声斥道:“蒋小五!你们漕帮平日里在府城作威作福,欺压良善,也就罢了!今日竟然敢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公然调戏良家妇女,难道……就不怕佛祖降罪,报应不爽吗?!”
“哟!这不是咱们南淮府鼎鼎大名的‘江南第一才女’苏婉儿苏姑娘吗?”那蒋小五看到苏婉儿,那双原本就充满了淫邪之光的三角眼里,更是瞬间便迸发出了一股贪婪而又炙热的欲望,他舔了舔自己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嘿嘿yin笑道,“苏姑娘,您这话说得可就有些冤枉小爷了。小爷我何曾调戏良家妇女了?小爷我这……这不过是想请这位小娘子,去咱们漕帮的画舫之上,喝杯清茶,聊聊人生,谈谈理想罢了。苏姑娘若是也有此雅兴,小爷我……自然是欢迎之至啊!哈哈哈!”
他这话,说得是何等的轻佻和……无耻!
苏婉儿气得俏脸通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指着那蒋小五,怒声斥道:“你……你无耻!下流!卑鄙!”
“哈哈哈!苏姑娘谬赞了!小爷我就是这么个无耻下流卑鄙之人!你能奈我何?”那蒋小五更是得意忘形,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仿佛这整个大报恩寺,都己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朗而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人在此喧哗吵闹,惊扰佛门清净!莫非……真当这南淮府城,没有王法了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便服,面容儒雅,目光炯炯,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在一众青衣小帽,腰佩利刃的精干护卫的簇拥下,正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虽然衣着朴素,但神态之间,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执掌权柄的威严气度,令人不敢小觑。
那蒋小五看到来人,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便收敛了不少,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慌乱。
“哟!这不是……这不是知府衙门的张师爷吗?什么风……把您老给吹到这儿来了?”蒋小五连忙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一步,点头哈腰地打招呼道。
知府衙门的张师爷?
沈青云闻言,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他知道,这位张师爷,乃是南淮知府赵大人的心腹幕僚,平日里深得赵知府的信任和器重,在府城之中,也算是个颇有权势和影响力的人物。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也是来这大报恩寺上香礼佛的?
“哼!蒋小五!你好大的胆子!”那张师爷却并未理会蒋小五的殷勤和讨好,他脸色一沉,目光冰冷地看着蒋小五,厉声喝道,“竟敢在这佛门清净之地,公然调戏良家妇女,寻衅滋事,扰乱秩序!你……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莫非……真以为这南淮府城,是你漕帮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吗?!”
他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义正言辞,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警告!
那蒋小五被张师爷这番话训斥得是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虽然平日里仗着自己是漕帮少帮主的身份,在府城之中作威作福,横行无忌。但在知府衙门的张师爷面前,他却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这漕帮再怎么势大,也终究是些见不得光的江湖势力,若是真的惹恼了官府,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张……张师爷……您……您误会了……误会了……”蒋小五强作镇定,干笑着辩解道,“小……小的……小的只是……只是想跟这位姑娘……开个玩笑罢了……并……并无恶意……并无恶意啊……”
“开玩笑?”张师爷冷哼一声,目光如同两道利剑一般,射向那几个早己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都在瑟瑟发抖的狗腿子,厉声喝道,“你们几个!还不从实招来!若是再敢有半句虚言,仔细你们的皮!”
那几个狗腿子早己是六神无主,哪里还敢有丝毫的隐瞒和狡辩,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将蒋小五今日是如何如何威逼利诱,强行调戏那名年轻女子,又是如何如何出言不逊,恐吓威胁沈青云和苏婉儿的种种恶行,都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张师爷听完,脸色更是变得铁青铁青,他猛地一甩袖子,指着蒋小五,怒声喝道:“好你个蒋小五!真是色胆包天,无法无天了!来人啊!将这个目无王法,欺男霸女的恶徒,以及他这几个助纣为虐的帮凶,都给本官拿下!押回府衙,听候知府大人发落!”
“是!”那几名精干的护卫齐声应道,如狼似虎一般,便要上前将蒋小五等人擒拿。
蒋小五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张师爷的大腿,带着哭腔哀求道:“张师爷饶命啊!张师爷饶命啊!小……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看在……看在家父与您往日的那点薄面上,饶了……饶了小这一次吧!小……小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真的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那狼狈不堪,丑态百出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漕帮少帮主”的威风?
张师爷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鄙夷,却也……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犹豫和……为难。
他知道,这蒋小五虽然是个不成器的纨绔恶少,但他老子,漕帮帮主蒋震坤,却是个在南淮府黑白两道都极有势力和能量的枭雄人物,轻易……得罪不起啊。
就在张师爷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清朗而又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张师爷,”沈青云不知何时己走到了张师爷的身边,他对着张师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学生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蒋小五今日在此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目无王法,天理难容!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何以安民心?何以彰显我大夏王朝之律法威严?”
他顿了顿,声音虽然不高,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学生相信,知府大人乃是爱民如子,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断不会因为这蒋小五的家世背景,而徇私枉法,姑息养奸!学生也相信,张师爷您,定会秉公处理,还这位受辱的姑娘一个公道,也还这佛门清净之地,一个朗朗乾坤!”
他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义正言辞,既点明了蒋小五的罪行之恶劣,也巧妙地将知府大人和张师爷都“架”了起来,让他们……不得不秉公处理,严惩不贷!
张师爷听了沈青云这番话,心中也是微微一凛!他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八岁,却心机深沉,言辞犀利,胆略过人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好小子!真是好小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和手段!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今日,是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和……回旋的余地了。
他猛地一咬牙,对着那几名精干的护卫,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些目无王法,无法无天的狂徒,都给本官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那几名护卫齐声应道,如狼似虎一般,便将那早己吓得如泥的蒋小五和他那几个同样魂飞魄散的狗腿子,都一一捆绑结实,押了下去。
一场原本可能会演变成流血冲突的危机,就这样被沈青云用智慧和……一点点小小的“借势”,巧妙地化解了。
那名险些受辱的年轻女子,也早己在苏婉儿的搀扶和安慰下,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她走到沈青云面前,对着他盈盈一拜,声音哽咽地说道:“多谢……多谢沈案首仗义相助,救命之恩!小女子……小女子永世不忘!”
苏婉儿看着沈青云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清瘦,却异常坚毅的脸庞,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也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她知道,自己今日,或许……真的遇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真正的……英雄少年!
“沈案首,”张师爷也走到沈青云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而又带着几分感激的笑容,拱手说道,“今日之事,多亏了沈案首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才使得这些狂徒得以伏法,也避免了一场更大的风波。张某……代知府大人,也代这南淮府的百姓,向沈案首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说道:“沈案首,你今日此举,虽然大快人心,但也……也算是彻底得罪了那漕帮的蒋震坤了。此人……可不是个善茬啊。你日后在府城行走,可要……千万小心在意,莫要着了他的道儿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