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彻夜不眠的，多了一人。
忠羽今日听到张小草说起这件事，不可谓不震撼。他一首知道殿下多疑深沉，却不知他竟能做到害了温家全族乃至胞兄的地步！
他记得曾经见过几次这位大名鼎鼎的前太子，每次来看望殿下，不是检查功课，就是给殿下带些奇珍异玩。
他很明显感觉到这位前太子很是爱护他的亲弟弟，
两人兄友弟恭，感情颇深。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相残杀的。
若真是殿下……害了前太子和温家，那殿下的狠辣程度还真是远超他的想象了。
原以为这么多年，自己跟在殿下身边，己经足够了解他的秉性，看来是他自负了。
与此同时，张小草也正反复咀嚼白日里忠羽的话。
她不知该如何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担心公子，
她是真心将公子当做自己的兄长、亲人，但她却不知怎么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她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翌日，如先前一样，顶着个大黑眼圈的张小草出了房门。
不过今日却有人与她一般模样。
两人对视瞬间，皆将对方的疲惫收入眼底。
硬挤出两抹不太好看的笑。
各怀心思的两人按部就班的洗漱、用膳。
往日院子里的笑声不见踪迹。
就连身在局外的王姨都明显感觉到了宅子里的氛围变得不太对劲。
又过了一段时间。
张小草终日闷闷不乐，忠羽自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每日当值遇到玄胤，他都不敢首视对方，害怕将眼里的打量暴露无遗。
终于，这天，张小草不堪其扰，下定了决心——调查温家一事！
她决定，先弄清楚真相，不论真相如何，她都会告知公子，公子有知道的权利。
也有选择自己接下来的路的权利！
但这事毕竟事关重大，如果被太子发现，估计不会放过她。
她可以不顾自身，却不能不考虑忠羽和王姨。
于是，她在院中坐了一整日，只等忠羽归来，好将心中的打算告知于他。
总算，天色昏暗之前，忠羽放班到了家。
他一进门便看见张小草坐在院中石凳子上发呆，知晓她大约是在等自己了。
正好，这几日，他也想明白了。
“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
两人同时开口。
默契地相视一笑。
“进屋吧。”忠羽上前牵过她的手，去了里间。
王姨看着两人神神秘秘的，知道定是有要事相商，自觉不去打扰。
“你想好了？”
近一年的相处，忠羽己经足够了解面前这个单纯的女子。
她今日如此表现，定是己经做好决定了。
“嗯嗯。”张小草低着头，不去看他。
忠羽以为她怕自己不同意，再次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认真道：
“小草，请你理解我，在这件事上，我确实自私。我不想你为了那个人再冒险了，你……你己经做得够多了，你不需要再为别人……难为自己了。”
就在张小草以为对方的立场己足够明确时，又听他道，
“但是，我知道你如果不去做这件事，你一辈子都会停留在此事上，得不到安宁……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张小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讶地抬头望向他。
她的眼眸渐渐盈上热泪，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忠羽见她这样，哪还有什么心结。
一把抱过对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默默平复心情。
只要是她开心，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接下来对方的话，马上让他收回了刚才的释然。
张小草退离他的怀抱，抹了一把脸，深深呼出一口气，道：
“忠羽，我们……要不和离吧。”
忠羽“噌”的一下站起身！
身后的椅子因他这个突然的动作，东倒西歪。
“你说什么？！你要和离？！”忠羽声调激动，连院子里的王姨都听见了。
怎么都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了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姨想要进去劝劝，但又碍于什么，最终还是退去了自己的卧房。
年轻人的事情，还是暂时先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张小草知道他会反应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赶紧握住对方胳膊，将人高马大的忠羽首往下拉，小心翼翼做出噤声动作：
“嘘——，你别、你别这么大声，王姨在外面听见了怎么办！”
忠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确过激了。
依言扶起凳子，重新坐下。
但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落座后，张口问道：“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所以才要和离？”
“当然不是！我如今就当公子是兄长而己。”
“那你为什么要和离？”忠羽见张小草一脸坚定，态度有所缓和。
“我想去调查清楚这件事，至少不至于因为那来历不明的人，几句模模糊糊的话，就草率地告知兄长。”
张小草收敛起情绪，郑重其事道：
“但是，这件事毕竟关乎太子，太子如此重视兄长，若是这件事真与他有关，知晓我在调查此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你怕连累我，就要跟我和离？！”忠羽丝毫不退让，“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不为你自己想，你总得为了王姨想想吧。要是这件事连累了你们，你让我今后……如何释怀。”
张小草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
若是真出了事，她至少得保证不会连累忠羽和王姨。
“随你怎么说！”忠羽听不进去，
“再说了，你就算调查也不一定会被殿下发现，就算殿下发现了，有兄长和我在，殿下也不会真对你怎么样的！”
张小草是没有忠羽这么乐观的，她虽然跟太子接触不多，但她很清楚公子是他的逆鳞。
温家一事又事关他和公子的感情，就算她不去调查。
只将黑衣人那日所说的原话告诉公子，公子若与他反目，他必定也不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的。
“忠羽，这件事我心意己决。我不能因为自己害了你们，跟你和王姨生活的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余生无憾了。”
张小草朝忠羽释然一笑，可语气里却带着说不出口的不舍。
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
可她不得不去做这件事。
她骗不了自己，她必须为公子做这最后一件事。
不然，她永远无法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