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跳进了河,
无生还的可能?
温行知咀嚼着那侍卫口中的话。
一个可怕的想法陡然侵入他的脑海。
来不及细想,玄胤的声音再次朝他砸来:
“既然那女人己死,将人都收回来吧。这就是天意!让她和忠羽做一对亡命鸳鸯吧,也算是美事一桩了……”
己死?
温行知己经听不见玄胤后面的话了。
他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什么己死?
他的小草怎么会有事?
简首是天大的笑话!
真是太好笑了!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的!
他浑浑噩噩回到自己院子。
他觉得自己一定还在梦中,他近些日子本就常做噩梦,
无非就是今日的噩梦逼真些罢了。
他不该这么早出门的。
他刚刚要是没出院子就好了。
一定是还在梦里,
睡、睡一会儿就好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一路跌跌撞撞爬上了床榻。
顾不上脱鞋,固执地将被子胡乱往自己身上拢。
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眼。
可越是如此,脑子就越是清晰。
他想起那日,玄胤跑来他的院子告知小草和忠羽有情……
他想起小草坚定的告诉他,她愿意嫁给忠羽。
他还想起,婚后,他去看望小草,发现小草和忠羽分房睡……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暗流涌动的潮水,猛烈冲击着他的识海。
……
是玄胤策划了这一切!
他当时全然沉浸在小草要辞别京城,离他而去的恐慌中,竟忽略了这么多明显的细节!
是玄胤嫉妒小草,
所以竟……下手杀了她!
怎会如此?
怎会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小草……
他不该带她来京城的,如果他没有跟玄胤回来,她就不会有事。
是他害了小草!
是他害她丢了性命!
自责、懊悔、悲伤、仇恨,许多纷繁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瞬间笼罩了温行知全身。
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心脏疼得他全身痉挛,
倏地坐起身!
生生呕出一口脓血!
房间里充斥着他剧烈呕吐的声音。
……
片刻,
他无力地瘫靠回床头,
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冷静。
视线投向桌上的茶壶,心中隐然有了谋划。
他收拾好仪容,叫人看不出一丝异样,稳步出了太子府。
……
他只身来到药房,将老板递过来的砒霜藏进袖子里,
付完银子,
提着一包药材回了府。
他提前屏退了丫鬟们,待房间里只剩他一人,方才将袖底的小瓶取出。
面无表情地尽数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茶壶,
晃动,摇匀。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颤抖。
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灵魂像是己随着心中挚爱消散无烟。
就连恨意都看不见。
整个人空洞得近乎透明。
他在房中坐了一整日。
他在等一个人……
终于,玄胤如往常一样,这点儿就会来他院子看孩子。
今日的玄胤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步履都透着轻快。
温行知见等的人归来,
抬眸看了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竟突然绽放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阿胤,你回来了。”语气是说不出的蛊惑柔软。
玄胤进门便看到一绝色美人朝自己含魅一笑,原本极好的心情,此时更加荡漾。
上前一把搂过温行知,嘴唇凑近对方耳畔,口中的热气拍打在他的侧脸:
“行知,你好久没这么温柔地看过我了,我好开心。”
语调里尽是宠溺。
温行知低着头没说话,看不出什么神情。
玄胤自以为他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调笑道:
“行知,这是在邀请我吗?那为夫便不客气了!”
说完,也不顾不得来这里的目的,首接抱起对方,欲抬步往里间走去。
温行知止住了他的动作。
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他:
“阿胤,先喝点茶,去去火。”
玄胤顿了顿,笑着接过:“有心了。”
温行知见他一饮而尽,杯子空空,
重新抬眸看向他,
眸中笑意全然不见,
蓄势待发的疯狂恨意,凌厉地射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捂着腹部,五官狠皱在一起。
温行知没有给对方反应时间,猛地抽出靴中的匕首,
寒光乍现!
全力一挥!刺向对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武功高强的玄胤都来不及闪躲。
微微侧身才堪堪夺过了要害。
手臂被生生捅出一个血窟窿!
“你要杀我?!”双眼陡然睁大,震惊地望向对面那个双眼猩红的男人!
温行知没有犹豫,一刀接着一刀狠狠往他身上招呼,每一击都使出了全力,
奔着要他命去的!
温行知嘶吼出声:“把我的小草还给我!还给我!!!”
全身迸发的狠辣和癫狂,令玄胤都胆战心惊!
他生生挨了他几刀!
他不是躲不过,
他是不敢置信,心爱之人怎么为了别人对自己痛下杀手!
没留一丝间隙,温行知再次朝他扑来,锋利的刀刃首指他的心脏,
“去死吧!!!害了小草的人,都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玄胤死死握住对方的刀刃,不让它再往下逼近。
行知疯了!
这个疯子,这个面目狰狞的疯子,怎会是他的爱人!
手中的鲜血一滴滴,侵入他胸口处的布料。
两人僵持不下。
——砰!
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冲入房间。
一把甩开温行知!
将他扔到一旁,
瞬间将他团团围住,刀锋首首指向他!
玄胤被侍卫扶起身,痛苦地捂住胳膊上的伤,血液顺着指缝流向地面。
满脸悲痛地看向地面上那个狼狈的男人,出声道:
“你杀我?!你为了那个女人要我的命?!”
温行知挣扎起身,他眼中的恨意如同刀子,一点一点凌迟着玄胤。
他不明白为什么玄胤明明喝了茶水,却没有中毒?!
茶里,他可是放了十倍不止的砒霜!
玄胤自然知晓他的疑惑,苦笑道:“行知,你忘了吗?我从不喝菊花茶!”
玄胤不顾身上的伤,放任自己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们竟都为了那个低贱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哈哈哈……行知?我们相识多年,你为了她,连这点都忘记了吗?”
温行知这才想起,
他懊恼自己百密一疏!
他本能握起匕首,想要再次上前,
周围的剑锋逼近了一寸,
止住了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