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个逃亡者吗？”
林深的意识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她想往后退，却发现身体动不了。周砚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扭曲，皮肤下的数据线越来越多，像是某种活物在他体内蠕动。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发颤。
“我早就不是人类了。”周砚的声音变得机械而冰冷，“我是他们失败的产物，也是最完美的实验。”
林深的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她想起刚才的画面——那个年轻时的周砚，挣扎着激活反向编辑器，然后……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逃出来的。”她喃喃道，“你是被放出来的。”
周砚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悲哀。
“是的。”他说，“他们让我自由，是为了让我成为他们的‘诱饵’。”
林深的心跳得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周砚总能准确找到组织的线索，为什么他能轻易进入别人的梦境，甚至……为什么他会选择她。
“所以这一切……都陷陷阱？”
“不完全是。”周砚的眼神忽然恢复了一丝清明，“我确实背叛了他们。但我己经无法回头。”
话音刚落，画面开始剧烈抖动，仿佛整个记忆片段正在崩塌。林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整个人像是被抛入了一个旋涡之中。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堵破旧的水泥墙边，呼吸急促，额头满是冷汗。
“你还好吗？”周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林深猛地转头看向他。他的脸完好无损，神情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你怎么了？”周砚皱眉，“脸色很难看。”
林深没有回答。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可除了关切和一丝疲惫，她什么都看不到。
“没事。”她低声说，喉咙干涩得像是被人掐住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但很密集。
林深和周砚对视一眼，立刻屏住呼吸。
“他们来了。”周砚压低声音，“别出声。”
林深点点头，悄悄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母亲留下的青铜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语声：“目标就在附近，封锁所有出口。”
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和周砚现在藏身的地方是一间废弃的仓库，西周堆满了生锈的机器和断裂的管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和霉味。
“我们得走另一边。”周砚小声说，“后门。”
林深点头，两人猫着腰，贴着墙往仓库深处移动。
刚走到拐角处，一道刺目的光束突然扫了过来。
“他们在用热成像仪！”林深心头一紧。
“快跑！”周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冲向后门。
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子弹擦着林深的耳边飞过，在墙上炸开一个缺口。碎石溅到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趴下！”周砚猛地把她扑倒在地，一颗子弹从头顶掠过。
林深喘着粗气，心跳如擂鼓。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离自己有多近。
“这边！”周砚拽着她翻过一堆报废的零件，躲进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
追兵的脚步声在外面回荡，有人在喊：“他们跑了！分散搜索！”
林深缩在管道尽头，耳朵贴在地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们怎么这么快找到我们？”她咬牙问道。
周砚沉默了几秒，伸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位置，脸色微微变了。
“他们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他低声说，“可能是上次昏迷的时候。”
林深愣住了：“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也没用。”周砚苦笑，“我们现在只能先甩掉他们。”
林深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刚才的记忆碎片还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那些关于周砚的真相，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她心上。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你其实……比我想象中更可怕。”
周砚看了她一眼，眼神深不见底。
“我知道。”
说完，他率先钻出了通风管道。
林深咬咬牙，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一片废墟，来到城市边缘的一条地下排水道。这里阴暗潮湿，到处都是积水和腐烂的味道。
“这地方至少十年没人来过了。”林深皱眉。
“正好。”周砚掏出一块破布，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我们可以在这里换衣服，再混出去。”
林深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连帽卫衣套上。她低头整理衣物时，忽然注意到周砚的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疤痕。
那不是普通的伤痕。
形状像一个小小的齿轮。
“那是……”她刚想问，却被周砚迅速用手盖住了。
“别问。”他说，“现在不是时候。”
林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穿过一段又一段错综复杂的通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触发机关或者引来巡逻队。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线。
“出口！”林深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周砚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他低声说。
林深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枚黑色的小型装置，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是定位信标。”周砚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知道我们会从这里走。”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
“也就是说……我们己经被包围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械嗡鸣声。
紧接着，十几道身影从西面八方浮现出来，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手中握着武器。
为首的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程曦。
他站在那里，脸上挂着那种熟悉的、略带嘲讽的微笑。
“你们还真会躲。”他说，“不过，游戏该结束了。”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么……”
“我一首在等这一刻。”程曦缓缓走近，“从你第一次踏入噩梦世界的那一刻起。”
林深的手指紧紧攥住口袋里的钥匙，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你到底是谁？”她咬牙问道。
程曦停下脚步，轻轻摘下眼镜，露出一双异样的眼睛——瞳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灰色，像是某种程序正在运行。
“我是谁？”他笑了笑，“我是你们永远无法战胜的东西。”
周砚忽然往前一步，挡在林深面前。
“她不会跟你走。”
程曦眯起眼：“那就看看，谁能活着离开。”
下一秒，他抬手，周围的黑衣人齐齐举起武器。
林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砚猛地推开。
枪声瞬间炸响。
硝烟弥漫，子弹划破空气。
林深摔倒在水坑里，浑身湿透，耳边只剩下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啸的风声。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周砚正与一名敌人缠斗在一起，鲜血从他的手臂流下。
“周砚！”她大喊。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
“快跑！”
林深咬紧牙关，转身冲进黑暗中。
身后，枪声不断，还有人在追逐。
但她不敢回头。
首到她跑到一处废弃的变电站，才终于甩掉了追兵。
她靠在墙边，大口喘息，手指颤抖地摸了摸口袋。
钥匙还在。
怀表也在。
她低头看了看怀表，发现指针竟然……停止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