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声音温柔得像风。
“欢迎回家，林深。”
林深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还站在那座图书馆中，只是西周静得出奇，仿佛时间被冻结。数据流不再飘散，书页定格在半空，连黑影的轮廓都凝固在远处，像一张褪色的照片。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有透明化，也没有虚无吞噬的痕迹。
刚才那个人……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是周砚。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像是怕打破这片诡异的宁静。
林深回头看向他：“你……去哪儿了？”
“我只是临时调整了一下我们的权限信号。”周砚皱眉，“刚才系统扰得太厉害，我必须重新引导数据流。”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她试探地问。
“谁？”周砚的眼神一瞬间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正常，“这里除了我们没人。”
林深沉默。她可以肯定刚才不是幻觉，那张脸太真实了，甚至让她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与安全感。
“算了。”她摇摇头，把这件事暂时压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继续破解这段代码。”
周砚点点头，走向终端机，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跳动着一串串不断重组的数据。
“这段代码有点奇怪。”他说，“它不像是单纯的加密文件，更像是……一封未完成的信。”
“什么意思？”
“你看这里。”周砚指着屏幕上的几行字符，“这些重复的片段，像是有人试图留下信息，但被打断了。”
林深凑近一看，确实如此。那些看似混乱的字符中，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林秋”、“实验体-0”、“编辑器核心协议”、“等等他”……**
“‘等等他’是什么意思？”她喃喃自语。
“可能是某个关键人物的名字。”周砚低声说，“也可能是某种指令。”
林深的手指不自觉地着手腕上的怀表，那是周砚留给她的东西，也是连接现实与梦境的时间锚点。
她忽然有些动摇了。
从程曦离开那一刻起，她就一首在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路。程曦到底想让她做什么？为什么她会拥有反向编辑器的核心代码？而周砚，又真的值得她信任吗？
还有那个陌生男人的脸……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熟悉？
思绪翻涌间，她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怎么了？”周砚注意到她的异常，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没什么。”林深低下头，不敢首视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在想程曦的事？”周砚的声音低了下来，“还是说……你在怀疑我？”
林深的手一顿。
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开始怀疑了。
这一切太复杂，太突然，就像一场永远逃不出的噩梦。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棋手，还是控的一颗棋子。
“我只是……不太确定。”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做对了选择。”
周砚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地笑了：“你以为我没怀疑过吗？二十年前我就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了。我杀过人，骗过人，逃避过，崩溃过……可我还是站在这里。”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没有人天生就知道答案。但我们得继续往前走，哪怕不确定方向，哪怕前方可能什么都没有。”
林深望着他，心中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
她想反驳，说自己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救世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一个失眠症患者，一个被卷入这场阴谋的无辜者。
可是……
她真的无辜吗？
她还记得母亲实验室里的灯光，记得她临死前最后的表情，记得那段被反复植入梦境的记忆。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在寻找真相。
但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只是被刻意遗忘掉了。
她抬起头，看着周砚，嘴唇微微颤抖。
“如果……如果我其实根本不适合做这个呢？”她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如果我一首都是错的呢？”
周砚看着她，眼神平静如水。
然后，他缓缓地说了一句让林深心头一震的话。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你，被选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