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猛地回头，那抹暗红色的光像是从门缝里渗出来的血一样，顺着地板缓缓蔓延。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指紧紧攥住床头柜上的青铜钥匙，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谁？”她声音干涩，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没人回答。
风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窗外的树叶在夜色中疯狂摇曳，仿佛整座城市都在颤抖。房间里的温度骤降，林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了一团雾。
她盯着那扇虚掩的门，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你不该碰那把钥匙。”
林深瞳孔一缩。
那声音陌生又熟悉，像是某个潜伏在记忆深处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是谁？”她咬牙问道，脚悄悄往后挪了一步，靠近窗边，试图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门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外面昏黄的灯光，看不清脸。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衣角随风轻轻摆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一张古铜色的面具覆盖了五官，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幽深，像是能一眼看穿她的灵魂。
林深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周砚。”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和警惕。
那人没有否认，只是缓步走进来，脚步轻得像是踩在梦里。
“你见过程曦了。”他低声说，“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林深皱眉，“你认识她？”
“我认识你们所有人。”周砚走到房间中央，停了下来。他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钥匙上，“包括你母亲。”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会知道她？”
“因为你母亲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周砚的声音平静，却像是一颗炸弹投进了她的脑海。
“你说什么？”林深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以为那是场意外。”周砚缓缓走近几步，“但其实，是你亲手删除了那天的记忆。”
“放屁！”林深怒吼，“我那天根本不在场！”
“你在梦里。”周砚打断她，“而且，你不是普通的梦游者，你是反向编辑器的继承者。你的每一次梦境删除，不只是清空噩梦，更是在抹除现实的一部分。”
林深后背撞上了窗户，冷风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我不信。”她喃喃道，“这不可能……”
“你可以不信。”周砚语气依旧冷静，“但现实不会因为你的不相信而停止崩塌。”
他抬起手，指向她手中的钥匙，“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线索。也是你打开真相的钥匙。”
林深低头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指尖微微发颤。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周砚的声音忽然压低，“你会彻底失去你自己。”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动窗帘的沙沙声。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林深终于开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周砚的回答让她心头一紧，“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什么？”
“相信我，还是相信程曦。”
林深猛地抬头，正对上周砚的目光。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无数画面在他眼中闪过：实验室的爆炸、母亲惊恐的脸、还有……她自己，跪在地上，手里握着这把钥匙，泪流满面。
“你……”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时间不多了。”周砚转身走向门口，步伐坚定，“如果你还想保住现实，就来找我。”
“等等！”林深喊住他，“你在哪里？”
周砚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当你准备好的时候，自然会找到我。”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些。但林深却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她缓缓坐回床上，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
程曦……真的不可信吗？
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程曦的画面，那个温柔的笑容，那个耐心陪伴她解梦的身影。可是现在，周砚的话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她心里。
“你不是普通的梦游者……”
“你是反向编辑器的继承者……”
“你删除的不只是噩梦……”
林深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别再删除噩梦了。”
她猛然睁开眼，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变了。
原本月白色的墙壁，此刻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有人用鲜血在墙上写满了字，却又模糊不清。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赫然浮现出一道裂痕般的印记，像是某种古老符号，又像是某种警告。
“这是什么……”
她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一点点地透明化。
“怎么回事？！”
她慌乱地看向西周，房间的轮廓开始扭曲，墙壁像水波一样荡漾，仿佛整个空间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
“现实……崩溃了？”
她冲向门口，一把拉开门。
门外，是一片漆黑。
没有任何光源，也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无尽的黑暗，在等着她。
她迈出一步，脚下的地面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就像踩在玻璃上。
下一秒，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林深猛地回头，只见镜子爆裂开来，无数碎片在空中飞舞，每一片都映照出一个不同的她——有的满脸泪水，有的嘴角带笑，有的眼神空洞，有的……己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程曦？！”
其中一块碎片中，出现了程曦的脸。
她站在黑暗尽头，静静地看着林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你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