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一枪枪凛冽的风。
“不是自相残杀,而是我本就要杀你们,她在助我。”
一枪扎散了齐映蓥的发冠,满头青丝飘散。
她瞪大眼睛,眼中闪过屈辱,卑贱胡姬之子竟真敢冒犯她!
两人一剑一枪,齐映蓥实力不弱,至少比卢家要强上许多。
但比起齐弃,犹为不及。
一枪打在她的腹部,她从马上坠落,翻滚数圈刚要站起身,那柄银枪便穿过她的胸膛,而后猛地拔出。
“噗!”
齐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齐映蓥手中的剑掉落,鲜血从她的嘴角不断溢出,她听到有人喊。
“尚佳殿下败了,东昭完了!快撤!”
“快跑啊!”
“我....我投降!啊!”
“别杀我!”
东昭军队像是散沙一般,散了,齐映蓥心中的那口气也跟着散了。
“齐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昭也是你的国。”
九方翎瑶骑着大马,一张谪仙面冷了下来,垂眸。
“享东昭供奉的是你,受东昭苦难的是他,你从来没资格同他说这句话。”
“不过,能死在疆场,为民而战,你也可敬,放心,投降归顺者,本殿不杀。”
听到九方翎瑶的话,看着齐弃眼中的隐忍,那一瞬间,齐映蓥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是东昭最尊贵的公主,她的世界里没有脏污,但齐弃的待遇在东昭,是跟她有云泥之别的。
首到此刻,她仍然不觉得东昭对待齐弃的态度有什么错?
有些人一出生便注定了他的命运。
她看向那个在十西州名扬的北岐公主,上阵杀敌,九方翎瑶不及她,但,论运筹帷幄,她不及九方翎瑶,这个女子真的当得一句惊才绝艳。
瞳孔逐渐涣散,遍地都是逃窜的东昭军。
齐映蓥微微阖上眼睛,只盼百姓归顺、爱郎投降。
可笑预言中的天下归一,打响的第一枪竟是他们东昭,那收尾的又是谁呢......
扬州九城,城门大开,九方翎瑶带兵所过之处,各州郡守皆带官员手捧献降书,跪在城门口。
闻昭从侧面打马而来。
“殿下,南陵攻下了泉州。”
那双潋滟的柳叶眼瞧着城门上刻着的“京都”二字,淡淡道。
“本殿知道了。”
闻昭汇报完便下去整兵。
九方翎瑶早便知道扬州与泉州只能二选一,这是一早便注定了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西辛竟真的会作壁上观,倒是让人意外。
“扬州虽是帝都所在,但泉州经济更加富饶,殿下为什么要选扬州?”齐弃问出了很多人的疑问。
九方翎瑶侧头看着他,眸子中闪着潋滟的光。
“因为扬州有我们想要杀的人啊。”
这句话像是敲在他的心上,齐弃勒紧缰绳,马儿跟着动了两步。
“我们。”
九方翎瑶不再看他。
霍家的仇要用东昭皇室的血来祭,她说过,要珍宁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归顺北岐者,不杀!”
京都,半数朝臣跪伏在地,所谓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世家之所以历经千年而不衰,自然不会跟随一国而灭亡。
“滩河慕容氏愿归顺北岐!”
“金襄崔氏愿归顺北岐!”
......
有识时务者,自也有忠君爱国者。
“酉阳张氏誓死捍卫东昭!”
张无极率领御林军策马而来,身后兵马严阵以待。
他看向那些捧着献降书的世家大族,眼中鄙夷更盛。
“你们这些墙头草!”
世家不屑白眼,笑话,天下归一的预言愈演愈烈,既然天下一定会归一,他们就不算背叛,而是早早站队罢了。
张无极剑尖指向九方翎瑶,悲壮道。
“诛杀北岐镇国公主,以慰我东昭铁血将士、佳尚公主亡魂!”
“杀!”
手中长枪收紧,齐弃盯着张无极的手,眼中闪过凌厉,率先迎了上去。
“啊!”
京都城门一片混乱,九方翎瑶轻夹马肚,如同闲庭信步一样,进了京都城。
前有开路者,两侧则被护着,这七零八落的御林军无论如何也伤不到她,就如同蜉蝣撼树。
一如半年前,霍瑶杀不死珍宁一样,此景更甚。
很快的,张无极的头颅滚落在京都城门下,最后一层防守没了,北岐军犹入无人之境。
几大氏族族长从地上爬起,方才的混乱有鲜血溅在他们的脸上、衣衫上,但却没人伤害他们分毫。
这便算是九方翎瑶的态度,亦是北岐的态度。
他们转过身瞧着高头大马上的女子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清冽的声音传至。
“进城,降者不斩,不可烧杀抢掠,不可欺负妇孺、更不可趁火打劫。”
听到这里几位族长对视一眼,看来承安公主是个慈悲心善的,如此善待东昭百姓,这让他们惴惴不安的心平定了许多。
却未料到接下来的话。
“东昭皇室子弟乃至整个齐氏不留活口。”
“还有张氏全族。”
“即便图穷而匕首见,家中也仍有忠仆,不是他们多忠心。”
“而是那家中的恶贯满盈也有他们那一份的手笔,那琼浆玉露他们尝了,就缠了,再想效忠新的主家,也斩不断从前的纠葛。”
几人愣怔了一下,也明白了九方翎瑶是个怎样的人,她善对天下百姓,她恶对那些犯她权威者。
整个东昭皇城乱作一团,皇宫更是不成样子,齐弃背对着议事大厅,往日他这个他们口中的卑贱之人,是没机会站在这里的。
“放开我!放开我!”东昭皇后雍容的脸上面带嫌恶与恐惧。
一身皇袍的苍老帝王被拖着扔到了殿门口。
东昭皇室中人,无论是在宫内的亦或者是宫外的,都如同被赶的鸭子般,赶进了这个大殿。
他们被围成一团,美衣华裳,珠钗玉冠,无一人不是雍容华贵,但脸上的神色实与他们的衣衫不配。
东昭帝的腿因为抗拒被打断了,皇后上前将他扶起。
“陛下!”
齐弃转过身来,看着这群曾高高在上的人,摘掉了脸上的兰陵面具。
“你!”东昭帝神色惊愕,老态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看清。
“父皇,见到儿臣,怎么如此意外?”齐弃的目光锁定他。
东昭帝向后退了两步,手指着齐弃,眸光下沉。
皇后珍氏盛怒。
“你这个贱种竟然还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