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斜斜拍打着落地窗,陆骁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作战计划,迷彩保温杯里的茶水早己凉透。键盘敲击声混着窗外的雷鸣,他甚至没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首到苏瑾轻轻将热牛奶放在桌角,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战术地图的边角,他才如梦初醒般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爸爸又不陪我玩拼图了吗?” 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小北抱着恐龙拼图站在阴影里,卡通睡衣下摆拖在地上,小脸上写满失落。陆骁喉结滚动,想说 “马上结束”,却瞥见日历上用红笔圈出的 “家庭日”—— 那是他答应带儿子去科技馆的日子。
连续三周的深夜加班,让陆家的餐桌上总是少了副碗筷。苏瑾望着渐渐凉透的饭菜,手机屏幕上 “正在开会” 的回复刺痛双眼。某天清晨,她发现陆骁枕头上落了几根白发,晨光里,那些银丝比他迷彩服上的勋章更刺眼。“你最近太累了。” 她轻声说,伸手想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却被他下意识躲开:“没事,新任务关键期。”
小北的钢琴课汇报演出那天,陆骁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紧急呼叫。他站在后台更衣室,看着镜子里自己匆忙整理的领带,耳边是礼堂传来的《致爱丽丝》前奏。“爸爸?你真的不能来吗?” 电话里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最终只能低声说:“下次一定。”
深夜归家,整栋楼只剩陆家的窗口亮着灯。陆骁推开家门,发现餐桌上摆着凉透的长寿面 ——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苏瑾坐在沙发上打盹,怀里还抱着小北画的生日贺卡,画面上,穿着迷彩服的爸爸变成了断线的风筝,飘在一家三口之外。他蹲下身,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却惊醒了浅眠的妻子。
“你心里只有工作。” 苏瑾的声音沙哑,“小北昨晚发烧,喊着要爸爸讲故事,你知道他多失望吗?” 陆骁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边境局势紧张,任务迫在眉睫,却在看到妻子泛红的眼眶时,所有辩解都化作沉默。月光爬上窗台,照在茶几上散落的药片 —— 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安眠药。
周末本该是家庭大扫除的日子,陆骁却把自己锁在书房。小北隔着门轻轻敲门:“爸爸,我拼好了宇宙飞船,你看一眼好不好?”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陆骁攥着鼠标的手微微发抖。当他打开门,看见孩子捧着歪歪扭扭的拼图,眼睛亮得像星星,突然想起自己曾说过,要做儿子永远的观众。
深夜的阳台,陆骁独自抽着烟,迷彩外套裹着单薄的身躯。手机屏幕亮起,工作群里又弹出新的任务部署,而家庭群里,苏瑾发了条小北在钢琴比赛获奖的视频,配文是:“没关系,我们等你。” 烟圈在夜风里散开,他望着远处的灯火,突然想起求婚时对苏瑾说的 “我会永远守护你”,此刻却连最简单的陪伴都成了奢侈。
晨光熹微时,陆骁悄悄走进儿子房间。小北蜷在恐龙被窝里,枕边放着没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 用彩泥捏的迷你迷彩勋章。他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在寂静中许下承诺:“等这次任务结束,爸爸一定回来,做你们最坚实的依靠。” 窗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他肩头的灰尘上,也照在这个濒临失衡的家庭,等待着重归温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