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禅心”的院门,自那日厉枭点破程默的刺探后,便再未开启。
日子,在一种近乎酷刑的死寂与等待中,缓慢流淌。
温知味的精神,早己被这种无休止的恐惧与压抑,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几次,深夜无眠,她都会抱着膝盖,在黑暗中无声落泪。
绝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越缚越紧。
但,温知味骨子里那份坚韧,却不允许她就此沉沦。
哭过之后,擦干眼泪,生活,还得继续。
厨房,依旧是温知味唯一的慰藉与阵地。
她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了那些熟悉的食材与药材之中。
她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厉枭。
这个男人,不仅仅是身体受了重伤。他的心,似乎也早己千疮百孔。
暴躁。
多疑。
失眠。
甚至时常被无形的心魔纠缠。
温知味尝试着,在每日的药膳中,悄悄加入一些能安抚心神、调理气血的食材。
茯苓养心,香橼疏肝,西洋参益气。
她不敢做得太明显,生怕触怒那个多疑的男人。
“今日的汤,与往日不同。”某日,厉枭喝完药膳,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听不出喜怒。
温知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是吗?”她强作镇定,“或许是……今日的火候略有不同?”
厉枭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温知味,仿佛要将她看穿。
良久,男人才缓缓移开目光,没有再追问。
温知味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厉枭依旧每日雷打不动地,让温知味“试毒”。
只是,男人喝下那些经过温知味“改良”的汤药时,眸底偶尔会闪过一丝极短暂的松动。
温知味不敢确定,也不敢奢望。
只是在尽一个“厨娘”兼“临时大夫”的本分。
某个傍晚。
温知味因为连日劳心劳力,加上睡眠严重不足,端着厉枭的晚膳,一阵头晕目眩。
“哐当——!”
青瓷汤碗脱手而出,在寂静的房间内,摔了个粉身碎骨!
滚烫的汤汁混杂着瓷片,溅了一地!
温知味脸色“唰”的一下,瞬间惨白如纸!
完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看向床榻上的厉枭,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立刻降临。
厉枭只是微微蹙了蹙剑眉,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温知味,声音依旧冰冷沙哑,却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暴戾。
“手。”
一个字,从厉枭薄唇中吐出。
温知味一愣,茫然抬手。
手背,因为被滚烫汤汁烫到,此刻己经迅速红了一小片,火辣辣地疼。
“有没有……伤到?”
男人的声音,极轻,极缓。
温知味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的厉枭。
他……他刚才说什么?
他是在……关心自己?
这个荒谬的认知,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温知味的心头,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厉枭见温知味不答,只是用那种古怪至极的眼神盯着自己,眉头蹙得更紧,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蠢货!”
男人低斥一声,“还愣着做什么?!不想要手了?!”
温知味一个激灵,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开始捡拾那些锋利的碎瓷片。
只是,她的心,却因为厉枭那句突如其来的、带着一丝极其别扭“人性”的问话,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阵阵奇异的涟漪。
这个男人,这个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疯批大佬,似乎……也并非完全的,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