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安盯着纸条,眼神逐渐聚焦:“第三......第三个部分正确......但缺少......缺少关键催化剂......他突然抢过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行化学式,“必须......”必须有这个......才能形成......解毒螯合物......”
钟勇仁仔细记下公式,然后取出药泥:“现在我要去封住泄漏点。你还能走吗?”
郑世安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腿:"被他们......打伤的......你先走......把配方......带出去......
“不行!”钟勇仁斩钉截铁,“毒气正在扩散,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我......我可以配制......临时解药......”郑世安虚弱但坚定地说,“主墓室石棺后......有我的......药箱......足够......支撑一阵......”
钟勇仁权衡片刻,知道郑世安可能是唯一完全了解这种毒剂的人。他取出最后一粒“救命丹”塞进郑世安口中:“含在舌下,能撑六个时辰。我封住泄漏就带救援回来。”
郑世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快......时间不多了......”
钟勇仁深吸一口气,蒙紧药巾冲向主墓室。毒气比刚才更浓了,即使隔着药巾也能感觉到鼻腔和眼睛的灼痛。他迅速将药泥敷在铁罐的裂缝上,同时观察罐体其他部位是否有新的泄漏点。
就在药泥即将覆盖整个裂缝时,钟勇仁的右手突然一阵刺痛——不知何时,手套上出现了一个小破口,毒气己经渗入!他强忍剧痛完成密封,然后踉跄后退,右手己经失去知觉。
“钟神医!”叶明的喊声从墓道口传来,“您还好吗?”
钟勇仁想回应,却发现喉咙火辣辣的,发不出声音。他跌跌撞撞地向墓道口移动,视线开始模糊。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然后是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当钟勇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洞上村的医棚里,闻广正在为他右手敷药。那只手现在肿得像馒头,皮肤呈现可怕的青紫色。
“别动!”闻广按住想要起身的钟勇仁,“毒己经控制住了,但至少要三天才能消肿。”
“郑......郑世安.....”钟勇仁嘶哑地问。
闻广摇头:“叶明他们又回去找了,但毒气太浓......杨队长己经派人去县城找防毒面具......”
钟勇仁挣扎着坐起,从枕下摸出那张记有解毒配方的纸:“立刻......派人......送去游击队......按这个......配制解药......”
闻广接过纸条,犹豫道:“可是您的伤......”
“快去!”钟勇仁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五个时辰内......不配制解药......郑世安就......”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闻广不敢耽搁,匆匆跑出医棚。钟勇仁无力地倒回床上,右手传来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郑世安决绝的眼神——那个军医明知留下凶多吉少,却依然选择了牺牲自己。天色渐暗时,叶武急匆匆地闯进医棚:“钟神医!我们在古墓附近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一个沾满泥土的笔记本。钟勇仁用左手艰难地翻开,发现是郑世安的实验记录,详细记载了他在松本部队被迫参与的各种毒气实验。
包括A型神经剂的配方、效果和解毒方法。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三天前,写着:"终于找到机会逃出魔窟,必须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钟勇仁的手指抚过那些颤抖的字迹,突然在笔记本封皮内侧摸到一个小凸起。撕开一看,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郑世安与妻子、女儿的合影,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给我最爱的家人,愿战争早日结束,我们团聚。”
“杨队长派了二十个弟兄,戴着从县城紧急调来的防毒面具进古墓了。”叶武低声说,“但是......”
钟勇仁己经猜到了结果。他轻轻合上笔记本,望向窗外的暮色。在这场战争中,又有多少像郑世安这样的普通人,被时代的洪流裹挟,最终默默无闻地消失在历史的阴影中?
夜深时分,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王二出现在古墓附近,与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秘密会面,似乎在寻找什么。钟勇仁立刻联想到那个铁罐——难道除了日军,还有其他势力在寻找这批生化武器?
右手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但比起这个新发现的危机,肉体的痛苦己经微不足道。钟勇仁知道,这场围绕生化武器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郑世安的笔记本在油灯下泛着黄光。钟勇仁用左手小心翻动脆弱的纸页,右手的伤虽然消肿了,但依然使不上力。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日军松本部队的种种暴行——活体实验、毒气测试、细菌培养......每一页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勇仁兄,该换药了。”闻广端着药盘走进临时医棚,刺鼻的醋味立刻弥漫开来。自从古墓毒气事件后,钟勇仁要求所有医疗用具都用醋熏蒸消毒。
“放那儿吧。”钟勇仁头也不抬,目光仍停留在笔记本上。最后一页记载着一种新型霍乱菌株的培养方法,旁边批注着:“试验品7号,水源传播,潜伏期12-24小时,致死率65%...”
闻广轻轻揭开钟勇仁右手上的纱布,伤口己经结痂,但皮肤仍呈现不健康的青灰色。“恢复得不错,”他小心地涂抹着淡绿色的药膏,“再有一周就能活动了。”
钟勇仁突然合上笔记本:“今天村里有多少人来看腹泻?”
闻广愣了一下:“比往常多......大概七八个?天气热了,吃坏肚子很正常。”
“去问问叶武,最近三天村里腹泻的有多少。”钟勇仁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特别是老人和孩子。”
闻广匆匆离去。钟勇仁站起身,从药架上取下一个小陶罐,里面是他配制的“五瘟散”——专门应对瘟疫的备用药物。他嗅了嗅药粉的气味,确认没有变质,然后开始准备其他可能需要的药材。
不到一刻钟,闻广就带着叶武回来了。猎户首领脸色凝重:“怪了,你怎么知道?这两天确实有不少人闹肚子,今早李婶家的小孙子又吐又泻,己经脱水了。”
“带我去看看。”钟勇仁抓起药囊和银针包,想了想又回头拿了那罐“五瘟散”。
李婶家的小院里弥漫着酸臭气味。五岁的铁蛋躺在竹床上,小脸煞白,嘴唇干裂,腹部凹陷得像个小老头。钟勇仁翻开孩子的眼皮,又查看了舌苔和手指,脸色越来越沉。